飄雪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我和往常一樣,穿上外套,帶着藥瓶子下了樓。

  到了樓口,才發現天空飄起了大雪,一整天沒有出門了,此刻,雪瓣兒斡旋式地往下滾落,翻湧而下的雪,我抱着冰涼和記憶,把外套上的拉鏈再一次往上拉了拉,往事溢滿了胸膛,即使衣服的領口再高,也關不住那些

  不曾隱去的往事,我的心如同這地上雪融般地開始潮濕,連腳步也開始變得有些沉重。

  走吧,我知道,我別無選擇,只能自己冒着大雪去診所取葯,如果是在家裡,媽媽一定不會讓我這麼做的,即使是她剛剛和我吵完架,她也會幫我去取葯的,現在我才知道我當初的我是多麼的不懂事,動不動就發脾氣,那時候我身體不好,整天對着藥瓶子的時候,會很煩,飯不可口,我都會嘮叨半天,媽媽總會重新換了飯菜,直到我不再抱怨。

  記得有一個下雪的夜晚,雪下得和今晚差不離一樣大,窗外是一片銀白的世界,嘶吼的寒風如同氣勢恢弘的敵軍在叫陣,門外的電線被風吹得像無數離弦的箭在我耳邊呼嘯而過一樣,聲勢巨大,讓人生畏,我依稀記得樹枝咯咯吱吱的摩擦聲,它像母親被蠶咬碎心一樣的聲音,就在那個可惡的夜晚,我突然病情轉重,是母親踏着沒有足跡的雪地在幾十里的山外請來了醫生,為我救下了一命,此刻,在異地他鄉,我已經是一個成人,我知道,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我怎麼可以讓母親再為我擔心。

  我愛這雪,我更恨這雪。

  我愛家鄉那無垠雪地,忘不了童年裡,那些與雪有關的日子,那時候,在那片一塵不染的雪野里,我們忘記籍貫和姓名,發了瘋似的一樣玩耍,炊煙裊裊升起

  的傍晚,我們才抖落身上的積雪,各自歸去,回到家裡暖暖的火爐邊,啃起冒着熱氣的骨頭,搶起自己最喜歡的那道菜。

  那時候,看着空曠的天空,我們從不憧憬外面美好的世界,當然我們更無從知曉外面的世界是多麼的美好,就在那片土地上,我們過完千里雪封,萬里雪飄冬天,迎來春光明媚的春天,看着草長,望着鶯飛,聽着鳥語,聞着花香,長大成人,然後逼着離開了家鄉。

  也是在那片雪地上,在我小小的心裡烙下了一如母親多少個大風凜冽的早晨與傍晚在雪地里留下的那些深深的腳印,那裡有多少辛酸,有多少被風吹冷的淚,在那些深深淺淺的腳印里,我看懂了一個母親為一個兒子所作的一切。我欠母親的,我知道,我數也數不清,我還知道,我更永遠無法還清她為我所付出的一切,我只有祈禱,讓我的母親,讓天下最偉大的母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那些年,父親身體不好,全家十口人的生活重擔全落在了瘦弱母親的肩膀上,家裡沒有什麼經濟來源,加之老者只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失去勞作的能力,少者,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尚且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卻無能為力,母親在雪封山的情況下,上山,早晨將小樹林一片片砍到,捆成一捆捆的,留作家裡燒飯用的柴火,下午等雪融化一些再用撅頭一下下撬開那些踱得讓人的手生疼的地皮,等來年,在哪裡種上莊稼,等待上天好意的降臨:有一個好的收成,讓我們不在挨着肚子,讓天真爛漫的笑臉上不會出現無助的眼神,然後快快樂樂地成長。

  我不敢想象,那些年,母親是怎樣撐下來的,更是給自己找了什麼理由說服自己的·······

  可惜,那時候的我們怎麼能懂得一個母親的心聲,現在,那些事

  ,你和我不說都懂,可是我們擁有的已經開始漸漸失去,漸漸遠離,看着母親額角開始變白的髮絲,你想到的是否和我一樣,也是這樣呢?

  此刻,在異地的城市上空里,雪花滾滾,我才意識到,自己像一隻離開故土和親人孤獨的小鳥,飛得筋疲力盡,冷得直打哆嗦,更像家鄉屋前那個小時候堆了一冬的雪人,孤零零的,仰望着天空。此刻,放佛它就在我的眼前,我問它:我的家人都過的好嗎?母親的身體怎麼樣?我的小夥伴,我的朋友,他們都還好么?它木木地站在那裡一句話都不回答。

  路上的行人說,這裡的雪,很美,它可以覆蓋你的憂傷,你的煩惱,冷冷地麻醉你的身體,讓傷口的疼痛減輕,站起來,勇敢地去愛,為了曾經你擁有過的愛。

  走過火鍋店門口。我聽到一個打工的孩子對另一個說:“我還是在家鄉看到這麼大雪的,我好想我媽······”然後流着淚,對着客人說:“歡迎光臨”。

  這是從家鄉飄來的雪花,我聞得到她特有的氣息,在我的衣領上,肩膀上,鞋子上,甚至在藥瓶里,我都聞見了她的味道,她在為和我一樣的人治癒着在這異地的城市受下的這無盡的病痛。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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