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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廬劇情緣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我的廬劇情緣 標籤:我的中國夢

  而今,年味越來越淡薄了,正月還沒有結束,農村顯得冷清凄涼。過了正月十五,農村的青壯年大都背起了行囊,外出打工經商,農村留下的儘是一些上學的兒童和年老體弱的老人。

  小時候很盼望着過年,在物質貧乏的年代,過年不但能吃到平時沒有的雞鴨魚肉,最主要的是那時過年很有年味,過年紅紅火火的氣氛一直延續到農村描秧播種的時候。正、二月,正是唱戲玩燈的大好時令,過年唱大戲成了那時過年娛樂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也造就一個地方獨具風格的地方戲。我的家鄉處於吳頭楚尾的江淮地區,特殊的地理環境培育出我們家鄉特有韻味的廬劇。廬劇清新秀麗,活潑自然,猶如山野中吹來一股清風,聽之令人心曠神怡,全身通透;其老女生唱腔叫“二娘”腔:唱起來哀怨悲切,如訴如泣;其年輕小生唱腔叫“小生”腔:歡愉明麗、激越飛揚,給人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其老生腔:滄桑深沉,抑揚頓挫;其小姐唱腔婉轉動聽,春光明媚。總之,一聽到這散發著泥土氣息的聲音,無論老少男女,都會跟着鑼鼓鈸罄的節奏搖頭晃腦,怡然自得地來上幾句。

  戲班子其實都是民間愛好者自發組織的,只要有一個當家花旦演小姐,一個男生做小生,雜湊找一些會拉二胡、會敲鑼打鼓的人,就能成立廬劇團,有時劇團成員還是邊演邊發展的。劇團演出,一般先貼出海報,再加以一陣鑼鼓喧天的宣傳,俗稱“撮台鑼”,這樣方園幾里的鄉親們奔走相告,就知道要唱大戲了。飯後或者晚飯後,老大爺老大媽們帶着小板凳來到戲場;大姑娘小媳婦們也打扮着花枝招展,穿上最好看的衣服,脂紅粉素地來到戲場;自然少不了油頭粉面的青年男子,他們看戲往往不是真的陶醉在戲劇的故事情節中,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梳着當時流行的二分頭,穿着當時流行的喇叭筒褲,在大姑娘面前打口哨,拋媚眼,獻殷情,引起大姑娘們一陣嘩然和漠視。當然,也有兩情相悅的,這時,兩人悄悄走開,到小攤上買點小吃之類的東西,找一個僻靜處,傾吐心聲、暗訴衷腸,最終竟也能成為一樁好姻緣的。這也為農村唱戲增添了無窮的吸收力,也是農村唱大戲的人文魅力所在。

  唱戲一般要唱好幾天,如果要唱多出古裝戲,則要十天半個月的,例如:唱《休丁香》和《秦香蓮》這樣的大型古裝戲,就要連唱一個星期的。如果小姐唱腔甜美,扮相俊美,應當地觀眾的強烈要求,還要加場。唱戲時台上的小姐絕對與時下當紅影視歌星相媲美的。人們的對扮相甜美的主角小姐的狂熱崇拜程度,絲毫也不亞於現在人們對超女快男的崇拜。只可惜那時不興偶像,不興什麼Fas。

  我的多情善感的情懷,我對中國古典文學的愛好恐怕都與少時喜歡聽戲有很大的淵源的。在聽戲中,我沉浸中在戲中,為其中的人物命運悲喜着。憂愁着她們的憂愁,歡樂着他們的歡樂,通過聽戲,我知道梁山伯與祝英台愛情的凄麗哀婉,也知道林黛玉和賈寶玉愛情的純潔高雅,知道了董永與七仙女愛情的惟美忠貞,更知道這些惟美愛情的有緣無份原來都有一個美麗的宿命:“十世不嫁”,多麼令人痛徹心肺的結局,多麼令人扼腕痛惜的殘缺美,美得凄艷,美得決絕,更美得滅絕了人性,使人目不忍睹。

  有一則寓言:從前有個書生,和未婚妻約好某年某月某日結婚。那一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書生一病不起。家人用盡各種辦法都無能為力,眼看他快要奄奄一息。這時,路過一遊方僧人,得知情況,決定點化一下他。僧人到他床前,從懷裡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書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一眼,搖搖頭,走了。又路過一人,將衣服脫下,給女屍蓋上,走了。再路過一人,挖個坑,小心翼翼把屍體掩埋了。疑惑間,畫面切換。書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燭,被她丈夫掀起蓋頭......書生不明所以。僧人解釋道:海灘上的女屍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戀,只為還你一個情。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是那個把她掩埋的人,也就是她現在的丈夫。書生終大悟...... 。

  誰是前生埋了你的人?誰又是前生被你埋過的人呢?如果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不能與相知相親相愛的人廝守終生,造成我是觀音瓶中露,你是佛前水晶珠,我是山澗一汪泉,你是山頂撐天松。如此情深緣淺,真是叫人痛不欲生,五內俱焚。既然已用衣服蓋了你,何不再多作停留掩埋了你?從而造成了我一生最大的、最無可救贖的遺憾。

  父母都是鐵杆兒廬劇迷,在他們的浸染下,我自小就對戲劇有着近於痴狂的迷戀。過年時,只要聽到附近十幾里範圍內有唱戲的,必纏着父母去,往往是興緻高漲去,戲唱到半夜,因年幼,便要打瞌睡,這時父母總是把我安排附近鄉親家或是草垛旁,讓我睡下,睡夢中,恍惚一陣鑼鼓喧天,散戲了,這時才隨着父母意興闌珊地深一腳淺一腳往家趕,全沒有來時的激情,但這絲毫不減退我的看戲的興趣,第二天晚上,我還是興高采烈地又纏着要去看戲。

  在我念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家裡駐紮一班戲班子,正是青春朦朧的豆蔻年華,我與戲班子一位扮演丫環的,名叫小紅的女子相互產生了好感,心裡產生了一種似乎叫做情愫的東西,受到她的影響,我竟唱起了《秦雪梅觀畫》中的經典片段:“小商林,表家鄉,山高路遠…….”,一通做念唱打之後,引起了劇組人員的讚賞,其中扮演主角的程阿姨要收我為徒弟,我及我父母都同意了,可是我那受傳統儒家思想影響的祖母卻力排眾議,阻止了我的夢想。她認為世上“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她怎麼捨得讓自己可愛的孫子去做一個沒有什麼社會地位的優伶呢?

  以後多年,我經常想,如果那時能進入戲班子,憑我對戲劇天生的愛好和超凡的感悟力,一定會成為戲曲名家的,可惜,人生沒有綵排,一切都是現場直播,嘆嘆!

  參加工作以後,隨着電視機的普及,下鄉唱戲已逐漸稀少了,偶爾的演出也在裝潢得富麗堂皇的大劇院里舉辦,我們這些生在農村的下里巴人是很難享受如此高規格待遇的,我想就是去了,也失去了昔日農村唱大戲特有的情趣和情調的,還不如不去,以免破壞我對農村唱大戲的美好形象。

  2011年,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全面加強對文化建設,這股春風吹遍祖國的大河上下,也吹到我們鄉鎮,當時,我與鎮上二個文藝愛好者,倡議成立花崗文化藝術團,重新組建倒閉多年的花崗廬劇團,向鎮上彙報時,鎮上領導對我這個一向工作不怎麼積極的人要舉辦劇團的動機進行了2的N次方揣測,好像我是一個峨冠博帶、貌似正經的老儒忽然對家裡的女傭產生了濃厚興趣一樣,感到不可思議和恐慌,最終,成立劇團一事流產。別了,我的廬劇夢。

  隨着電腦的普及,我有時也在像酷我K歌的軟件上偷偷地演唱廬劇,過把癮,並錄下,上傳到優酷視頻上,得到了許多好友的稱讚,但這怎麼能與現場唱來得過癮,來得真切,來得有成就感呢?

  我深愛着廬劇,正如廬劇愛我一樣深切,正因為愛得深沉,每當聽到廬劇,我總是莫名其妙地感動得淚流滿面,此生只為廬劇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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