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而已

　　2007年下半年開始，他一個人生活在南方的一個小城裡。

　　離家並未千萬里，卻似一個人顛沛流離。

　　在多數人眼中看來，他幽默有趣，笑容可掬。

　　喜歡神經質地消費購物，暴飲暴食。

　　喜愛夜生活，耳膜永遠不會偃旗息鼓。

　　他不讓周遭安靜下來。安靜是太過窘迫的情緒。

　　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神經需要刺激卻不敢讓胃太受刺激。

　　深夜的電話中，他對着大洋彼岸的朋友聊到手機沒電。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要好好照顧自己。

　　經過一些事之後，才知道電影里煽情橋段的蒼白無力。

　　原諒一些事之後，才明白任何欺瞞都無所畏懼。

　　在寢室里翻出好多速溶咖啡。雖然一直不太喜歡速溶咖啡。

　　食堂里幾乎都能背出的菜名，每次只吃兩三口，但會把湯喝光光。熱熱的很舒服。

　　打掃衛生，把地面上的頭髮一根根揀乾淨。一直改不掉的偏執狂。

　　電影，書本，抑或是他人生活的紛擾動蕩。做一個隔岸觀火的看客。

　　體會劇中人事的跌宕情感，卻並不陷落。似乎都與自己有染，其實全然無關。

　　所謂情感，就好像一個人因為好奇點的一杯泡沫啤酒。

　　嘗到潦草的泡沫覺得口感不好，也可以微笑買單，換一家店品嘗。

　　遺棄的那些，與自己無關，且不會心疼。

　　生活的投入度，其實可以自己選擇。

　　究竟是什麼在維繫着戀人的關係？他時常改變自己的想法。雖然還是一個人。

　　是愛情？所謂變化無常的美麗，也有着寂寂幻滅時的恐懼。

　　是金錢？懂得愛自己，才能有施給他人福祉的能力和運氣。

　　是感覺？戀着他的體味她的香氣。

　　是甘心。好或不好，從此心甘情願認定一人，不離不棄。

　　因為莫名的節日，人們總是會找借口聚會狂歡。

　　也許已經不再適合這樣的生活。每一次末了都會了無生趣。

　　一群無趣的人，在這個日子，像走馬燈似的輾轉各地。

　　給自己制定一個實際的時間表。包括工作、娛樂、睡眠。

　　工作很簡單，感覺自己還算幸運。縱然身無長物，還是有一些特質能打動人。

　　那些因為生計而必需忍受的厭惡，一刻不會嘗試。

　　即便這樣，還是常常會被懶惰支使，消極怠工。

　　喜歡的娛樂很無趣。閱讀。電影。音樂。偶爾打球。

　　喧騰的集體活動，曾經喜愛。卻發現無法填補心靈漏洞。否則，餘興回味該是甘甜，而不是感覺虛度。

　　整理出購買許久但尚未拆封的影碟。會在一個人的深夜，自己消遣。

　　床頭堆積的厚厚書本，給浮躁生活降低溫度，接近自己本質。

　　很久沒有充足睡眠。經常捧着書本開着燈，直到昏沉睡着。

　　有些時間揮霍無度。不如留給睡眠和家人。

　　留給自己。做事。享受真正喜愛的東西。

　　城市終於開始她沉悶的雨季。

　　潮濕。綿延。昏暗。天地和街景，都在一幅陳舊的顏色中。

　　彷彿一條白色的看不到盡頭的木棉道。沸沸揚揚，喧騰熱鬧。

　　這個晚上。

　　有人酣暢淋漓。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哭了笑了一場。有人在雨中熱吻。有人遺忘了宿醉了。有人還在加班。

　　殘留的從前。沒有終點的想念。走過的那條街。模糊的視線。時過境遷。

　　擱淺的夢想。未完成的心愿。

　　電影一樣流過眼前。

　　時間的痕迹，會怎樣地蔓延過一個人的軀體。

　　要智慧，要歷練，要狡猾，要富有，要威風，要囤積。

　　時間就像一個貨品齊全的大型超市。

　　自行挑揀，沒有導購員的煩擾，卻往往粗心地錯過很多好東西。

　　挑選你的值得來等價交換，偶爾會有不值錢的小小贈品。

　　賣出去卻永遠不退貨，不換貨，售後服務差得可以。

　　那些漫長的餘下的時間裡，你還有什麼值錢的物品可以交換心儀的曲別針。

　　又還有多少囤積在身邊的廢品，將用來償還終此一生的悔意。

　　去過一些地方。

　　讀過一些書。

　　愛過一些人。

　　忘記一些事。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