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散文 > 優美散文 > 葉落彼岸,花開荼蘼

葉落彼岸,花開荼蘼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得得9

  彼岸花,火紅的曼殊沙華;雪梅墩,潔白的荼蘼花。永遠的不相見,悲傷的回憶,末路之美。

  葉子,是個溫婉的,淡淡的女子,她有遠山一樣淡淡的眉,泛着秋波一樣的眸子似一潭湖水,秋天般寧靜,薄紗透紅的臉頰,玫瑰色的嘴唇,優雅如蘭,寂靜若夜。

  王瀚離是葉子的班長,一個典型的雙子座男生,能力很強,在葉子的眼裡他什麼都能搞定。葉子仍記得,瀚離對她說,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是開學時的自我介紹,他說她很獨特。葉子也記得,他是這個學校第一個跟她說話的人。或許一切都是那麼巧合,很多個第一次把葉子和瀚離聯繫到了一起。

  王瀚離喜歡葉子,誰都知道。他是個喜歡高調的人,對喜歡的女生自然不會平平淡淡。他陪葉子聊天,經常讓葉子忘記了時間和煩惱;他叫葉子“丫頭”——這個只屬於她的稱呼一直保留到永遠;他送葉子聖誕禮物,蘋果代表平安,橙子是快樂;他為葉子組織了全班的秋遊,只因為葉子說過:“大家都去,我才跟你出去玩”;他為葉子安排了生日會,給她很多驚喜... ...用他的話說,他要給葉子所有他能給的特權。王瀚離就這樣用心地愛着保護着葉子,只因為葉子無意間說過的一句話:“我只是沒有安全感。”

  學生時代的日子像流水般過着,雖然上課是一天里花的時間最多的事,但大多數學生與老師並沒有太多接觸,而葉子卻不一樣。

  安雋生是葉子的老師。已記不清是怎麼說上話的了,只記得安雋生因為好奇,想知道葉子是誰,上課的時候故意點名葉子答題,結果那天葉子的一言不發讓安雋生永遠記住了這個女生。

  最初,葉子和雋生通過郵件交流,有時候也會在網上留言,慢慢地這種方式被短信取代。雋生常說葉子的文筆不錯,漸漸地被她的才華吸引,他還說,上天太眷顧葉子了,給了她才華和美麗的外表,還有可愛、靈性、氣質、任性、小脾氣... ...他說葉子是一本值得好好研究的書。葉子是個很有文採的文藝女生,有着細膩的文筆,總喜歡寫點散文放在網上,竟也有一些喜歡她文字的人了。葉子將文字視為此生的終身伴侶。安雋生是另一所學校的博士,時常約葉子去他的學校走走看看,請她吃飯。逐漸的了解和信任,雋生對葉子講了他的過去,包括一些他從不會跟學生說的東西。他已經把葉子當作朋友了,並且讓葉子忘記他們的師生關係。文字在空中飛着,雋生跟葉子熟悉了,有時候他會叫她“小傻瓜”,但更多的時候他喊她“才女”,他沒有承認這是昵稱,但一直這麼叫着,葉子越來越清楚雋生對她的感情。

  那天,是班裡的聚會。聚會進行到一半,大家興緻都很高,很多人都已經進入了半醉的狀態。勸酒的喊叫聲依舊不絕於耳,葉子的那桌上,男生坤端着酒杯:“葉子,喝一杯嘛,就你沒喝了。”“我不能喝酒,我過敏。”葉子微笑着解釋。“哎呀,大家聚會,都高興,就一杯,就喝一杯啊。”他繼續說著,身體有些晃動,顯然喝的不少了。“不行,我真的不能喝。”葉子一再推辭。“葉子,你不夠意思啊,喝杯酒怎麼了嘛,不給我面子啊!”坤的聲音有些大了,晃着酒杯走到葉子旁邊。“不喝!我說我不能喝你聽不懂嗎!”葉子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衝著坤喊:“喝,你要喝是吧?”一邊抓過一瓶啤酒,“喝,我讓你喝!”說著另一隻手一把抓過他的衣領,“砰!”葉子掄起酒瓶砸在了坤的頭上,血從坤的頭頂流下來,淌過眼睛、臉頰,淌過嘴角,混着淡黃的啤酒,滴落在雪白的運動鞋上。臉上的血,更像一隻血色的蜘蛛,伸展着腳,趴在一張蒼白的紙上。見出事了,大家似乎瞬間清醒了,“好了,好了,別吵了。”“幹嘛,幹嘛,怎麼回事?”一邊的女生拉着葉子,一邊是扶着坤的男生,很快坤被送去醫院包紮,混亂的酒店在經歷了一陣喧鬧和激烈后,又瞬間平靜下來,只是彷彿飄蕩着灰色的空氣,混着一股血腥味。

  葉子站了一會兒,掙脫開圍着的同學,抓起包跑出了酒店。“哎,葉子,你去哪兒?”“不要管我,我沒事。”葉子的聲音變得遠了。大家散去,又是一陣小小的騷動。

  葉子跑到了雋生那兒,在他的樓下,用顫抖的聲音給他打了電話。轉身看到下了樓朝自己走來的雋生,葉子的淚水忍不住了,低下頭,低低的哭泣。“怎麼了?”雋生沒見過這樣的葉子,葉子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一張笑臉的,他最喜歡她水汪汪的眼睛。雋生一時不知所措,“到底怎麼了?”“帶我走走吧。”葉子小聲地說。

  雋生陪着葉子在偌大的校園裡走,已經晚了,沒什麼人,只有高大的樹被風吹的簌簌地響,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這裡的小路,他倆已經熟悉,一路走到了天鵝湖,葉子還記得雋生第一次帶她來看天鵝湖時的情景。湖還挺大,湖邊有石凳,雖然夜很黑,但有路燈,依稀可以看到被風弄皺的湖面,夏末的晚風,已經有點大,有點涼了。湖中的天鵝早就在做着美夢了吧,只有天上隱約閃現的星星,陪着地上的這兩個人。

  “我不想那樣的,真的,我沒有想打他的!”葉子哽咽着對雋生說,“要不是他一再說,我也不會…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沒控制住。”葉子惱的又哭了。“我知道你是不想的,別哭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雋生看着葉子說。“可是,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怎麼辦呢,大家以後怎麼相處呢?”葉子眼裡滿是疑慮、擔心,還有點點淚珠。“好了,好了,沒事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今晚雋生的聲音變得溫柔了,“擔心什麼,一定沒事的。”說著摟過葉子的頭,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肩頭。一陣涼風撲面,葉子的淚水幹了,心安靜了。月光如水傾瀉,垂柳似發飄逸,雋生陪着葉子,就像湖水陪着天鵝,一直都在。

  雖然王瀚離在別人的面前大大咧咧,很有一點班長的威信,甚至有一點霸道,但只有他身邊的人才知道他的感情是多麼細膩,有多麼浪漫,也只在一個人的面前才表現出他溫柔的另一面,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那天,對大多數人都是一個和平時的任何一天都一樣的普通日子,但瀚離很早就在為這一天準備了,那天是葉子的生日,他要給葉子一個不一樣的生日。

  上午下課之後,瀚離通知大家要開班會,把大家都留了下來。他像每一次開班會那樣走上講台,看了看台下的大家,說:“今天... ...我們的班會跟平時的有一點不一樣。今天我們要說的是... ...丫頭,生日快樂!我給你特權,愛你,疼你,寵你,只要你快樂。我說過,你是我的公主,我是你的騎士,公主需要騎士的保護;你是奧特曼,我是小怪獸,小怪獸只讓奧特曼欺負。丫頭,小丫頭,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我要你做不一樣的丫頭。我會一直陪你!”大家都會心地笑了,他們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一幕,只有葉子一個人飛紅了臉獃獃地看着瀚離,感動、開心、幸福、害羞,各種滋味,各種情緒,讓葉子茫然不知所措,一下子回過神來后,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上是甜甜的笑,心底生出一絲溫暖。這時候,瀚離把一個精緻的禮物盒放到了葉子的面前,“丫頭,為你找了好久的,只要你說喜歡的,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找來。生日快樂!”丫頭看着瀚離,眼裡滿是感動。似乎這一次特別的生日告白讓葉子對瀚離的感覺又好了一點,有時候的某個瞬間,葉子會問自己是不是對他的感動變成了喜歡,有時候葉子都不確定自己對瀚離是什麼感情,是依賴,是感動,還是想回報他的感情,或者是佩服。

  晚上,瀚離帶葉子出去吃飯,說要他們兩個人過生日。他帶葉子去吃烤肉,他說過生日要吃好點,不能虧待自己了。送烤肉的侍者一次次送來烤肉,瀚離總對他們說給葉子多一點,弄得葉子的盤子里一直都是滿滿的,“我不要啦,吃不了。”葉子說。“不行,你要多吃點,吃多點才能長得胖胖的。”瀚離依舊帶着標誌性的笑臉跟葉子說。“你吃吧,我真的吃不下啦。”葉子“求饒”地說。“好啦,歇會兒再吃,呵呵,丫頭,乖。”瀚離習慣性地哄着葉子。說話間,侍者拿了蝦上來。葉子喜歡吃,只是一直都喜歡不剝殼,她自己說是懶。瀚離一句話不說把蝦拿過來,剝了殼,放到葉子的盤子里,“我也會給女生剝蝦了,丫頭,你是第一個。”瀚離認真地說。葉子只是微笑着,叉起蝦,靜靜地吃了。瀚離又拿了一個蝦,葉子看着他剝,或許此時的默默不語,勝過千萬的甜言蜜語,雖然沒有任何東西的點綴,但是誰都感覺到了溫暖,感覺到了空氣里幸福的味道,那味道一定是勝過蝦的味道的,更勝過盤裡的任何一樣美味。

  吃晚飯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瀚離跟葉子像平時在外面吃完飯一樣往回走,涼涼的風親吻着肌膚,閃亮的星空中是被秋風吹涼了的月亮,夜幕籠罩中的城市,霓虹閃爍,燈影下的兩個人相談甚歡,一路走回來都是開心的。葉子和瀚離走到門口,不經意看到對面有一個人一直看着這邊,才發現是雋生,他跟他們打着招呼。葉子很是意外,滿臉欣喜,跟瀚離說自己過去跟雋生說幾句就過來。

  “小心。”瀚離還沒來得及張口。

  周末的晚上,車很多,很快。

  “丫頭!”瀚離聲嘶力竭。葉子的白裙子在空中飄舞的很好看,彷彿還有血飛在了空中,像極了兩朵交織在一起的花,在夜幕中怒放。瀚離的淚水決堤,“丫頭……丫頭……”瀚離泣不成聲。車燈刺眼,路的對面,雋生悲痛欲絕,怔怔地,看着眼前車流依舊,時間停止。

  瀚離精心辦理了葉子的所有事,包括美美的裝飾了她的墳。那晚之後的瀚離,很久都走不出來,腦海里一直回放着那一瞬間的畫面,原本就因為葉子而失眠的他更是徹夜難眠,一閉眼就會出現那個讓他心痛欲碎的瞬間,彷彿又身處那個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刻,那個他永遠都沒想過會發生的,再也不想回去的痛苦的時候。他帶着一顆瞬間失血成慘白的心,瘋狂地思念着葉子,看着葉子留下來的帶有他們共同回憶的每一樣東西,他慟哭不已。一度,他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來;一度,他曾想這輩子都不忘記葉子了;一度,他曾想用一輩子來守護葉子。但是時間一點點的沉積之後,瀚離告訴自己,丫頭想看到他幸福的,他要讓丫頭看到幸福的自己,他想,自己幸福了,是不是就可以分一點幸福給丫頭,那樣丫頭也就可以跟他一起幸福了。

  一年後,瀚離去給葉子上墳。大巴車開過,突然有一抹紅掠過瀚離的眼前。等下車走近,瀚離驚訝地發現葉子的墳旁靜靜地立着兩朵花,一邊一枝雪白,一邊一枝血紅,像兩個護花使者,保護着葉子,守護着公主。後來瀚離才知道,那一枝是荼蘼花,一枝是彼岸花。那並不是這兩種花開放的季節和合適的地方,但它們就在那裡盛開了,就在這個時候盛開了。因為裡面的是葉子,裡面的是愛的源頭,裡面的是時間的終止。瀚離抑或是雋生,都對葉子有一片真心,一份真情的,誰都不希望葉子受一點委屈,誰都想好好疼葉子,哪怕葉子離他們而去,他們也要用一切可以的方式繼續這份愛,就算是在這墳前墓旁,他們也會佇立在那,看着沉睡在裡面的葉子,是的,對愛着葉子的人來說,她只是永遠的睡去了,成了他們心中的睡美人,只是沒有哪一個王子可以將她吻醒... ...

  就讓這兩朵花永遠在這裡生長吧,它們在,就是王瀚離和安雋生在,一個帶着真誠似血的愛,一個帶着聖潔如雪的情,陪伴着葉子。雋生,瀚離,一生一離,一永一憾,哪怕今生來世都不能再見面,哪怕想到的時候就會有隱隱的心痛,哪怕抬眼望去的只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末路,葉子始終是一個最美的樣子在愛她的人的心底。彼岸,荼蘼,不一樣的天上人間。

  一片葉子,被風托着,輕輕地掉落;彼岸,花季結束……

您正在瀏覽: 葉落彼岸,花開荼蘼
網友評論
葉落彼岸,花開荼蘼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