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承諾誕生一個生命

　　海子/文

　　2000年3月里的一天，梅子在電話里告訴我她懷孕了。再次有了我的孩子，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突地咯噔了一下。電話那頭，梅子彷彿感覺到了我沉默里的矛盾，追問說：“要不要，如果不要就做掉。”要。我回答。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字，讓那個血球成長為了嬰兒，在後來成長成了我的兒子。

　　兒子“銳”，是2000年的11月份誕生的。在醫院等過了6過小時以後，銳在次日凌晨7時出生了，記得當時我被護士擋在產房外不讓進去，我一個遠房姑姑卻大聲吩咐護士讓我進去。說讓男人看看老婆生孩子的過程有好處........最初，我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進得產房見妻子躺在手術台上艱難地接受醫生的催生，在梅子無數次聲嘶力竭之後，銳終於脫離母體來到世間。銳下地的時候沒有哭，眼睛也沒有睜開，一身紅皺皺的皮裹住骨頭，那老實樣一點沒有在母體里踢腿沖拳的調皮，我問姑姑這正常嗎？姑姑沒有回答直接把“銳”放進暖箱，不一會兒“銳”開始了呱呱哭鬧，眼和臂膀也迎空舒展了。姑姑這時沖我笑了笑說：“不是啞巴也不是瞎子吧，看，這小子多精神。”

　　梅子產後很虛弱再加上孩子“銳”需要照顧，我辭掉工作回家又開始了月嫂的工作。梅子恢復很快，兒子“銳”長得也飽滿，白天“銳”的睡覺少，我就逗趣着他裹着他轉山玩，他呢，兩個小眼睛一路打望，看見過往的東西總是愣得出神，尤其在後山松樹林里看鳥飛聽鳥叫時，小嘴咯咯笑、小手輕輕舞的小樣煞是可愛。

　　銳是8個月後開始斷奶的，銳沒有吃過任何奶粉奶精。不到半歲，我就開始了為他制定的飼養計劃，如野生魚粥、瘦肉粥、玉米羹、青菜汁、果汁等等做成的粥，一次外出，我買回罐奶粉，銳舔了舔怎麼哄都不吃。銳吃着我熬的各種粥，呀呀學語，蹣跚學步，直到滿歲后我才把他放心的交給梅子。

　　銳的成長並不順利，在他6歲前的每一天里都讓我這個當父親的擔心受怕。先是剛學會走路時掉進池塘里險些送命，隨後又出水痘，在當前的醫療條件下出水痘本不是啥大問題，由於梅子沒給“銳”打水痘疫苗，導致水痘長滿全身，大的比雞蛋還大，嚴重到縣醫院也不願收留治療，幸好一家小醫院特色專科收治了銳。那天我出差回來，銳正在醫院治療，幾個月不見銳，他廋了，滿身裹住紗布，只有兩個眼睛露在外面，此時，他兩手撐在病床上，躬做腰，緊咬牙接受護士給揭紗布。平時都是聽梅子介紹他的成長情況，也聽“銳”在電話里叫爸爸時的給我帶來那種享樂。聽梅子說，銳知道我這天上午要回來，他聽媽媽的話要在爸爸面前展示自己幼小男人的堅強，他那天做到了，忍着一層層揭紗布時的痛，沒有哭。揭下來的紗布上混合著膿液、血跡和腐爛的皮肉，當場看到那情景我滿心的驕傲與辛酸。這一次水痘事件（我是這麼認為的）並沒有終止“銳”幼年多舛的厄運，銳出院后不久又發生了一件更大的事故。

　　2003年春節，我急沖沖的剛邁進家門，銳迎面撲了過來，在摟抱親吻“銳”的瞬間，我愣住了，徹底被銳右邊頭部和臉部的疤痕擊垮了。這之間前，儘管梅子在電話里輕描淡寫說“銳”出了點意外，但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意外的代價是那麼的大。銳掉進火堆被燒傷，這時還不到一歲半的年齡。據說出事那天“銳”由他媽媽、二姨娘和外婆帶去河邊燒灰，在大人玩得高興，卻忽略了“銳”正處在危險邊緣。銳用他那幼小的好奇玩弄火堆，結果側身摔進火堆燒傷。是“銳”哀嚎的聲音驚醒了3個玩忽職守的大人，才得以獲救。這年的春節我喝醉了，也是第一次在丈母娘家喝醉，第一次在丈母娘家借酒發瘋又哭又鬧。也是這一年，我發誓我將對“銳”承擔起更多責任，因為是我賦予了他的生命，是我允諾迎接他來到人間。

　　春節回公司后，我一次次要求公司調我回重慶本部。這年3月，我終於如願以償的調回重慶，公司還特意在彈子石租了套房讓我居住。就在這月“銳”又出現了狀況，右眼角突出一個血管瘤來，在永川“重慶第二人民醫院”手術后不到一周，我把 “銳” 接來重慶長住。每天上班前把“銳”送進五院（重慶第五人民醫院）幼兒園，晚上8點左右去接回來，星期天帶“銳”去重慶城裡各處玩，或者去朝天門堆河沙，放風箏，剛到重慶時“銳”好奇電梯，不乘夠就鬧，有時在電梯上10來次的來回坐。如果有緊要事需要回總部，就把“銳”交給辦事處的同事照顧，或者乾脆一塊帶去公司。如果同事忙，晚上又必須應酬，只好把“銳”馱在背上一塊出席。銳免疫力差經常感冒，夜半經常莫名發燒，這個時候我測量他是否發燒的唯一標準就是用嘴唇親吻他的額頭，嘴唇能從 “銳”額頭上感受出低燒還是高燒。如果是低燒就喂點“美林”或其他藥物，比較嚴重就連夜送往就近診所，每每如此，直到“銳”滿5歲后才得以安寧。

　　銳今年12歲了，眉清目秀，長得壯壯的，依然對陌生的東西十分好奇，喜歡拆卸電器產品，喜歡畫誰也看不懂的圖線，說是為機器人設計的集成線路圖譜。問銳長大后想幹什麼，回答說“物理學家或醫學家”。銳像大部分兒童一樣，思想中的很多東西都是模糊的，還停頓在概念上，對物理學家、醫學家這名詞的價值內涵不了解。

　　是孩子都有貪玩的天性，我和梅子都不限制他玩，只要不出格，只要他感興趣的就引導他去做。對銳最大的要求不是他的學習排名第幾，而是培養他未來的獨立生活的能力。例如清潔家裡的地板、洗衣洗碗做飯等家庭活，同時也教育他如何與人交流溝通。 給“銳”不斷 灌輸學校只是人生中的一個驛站，社會才是終點；終究是要走出家庭走出學校，走進社會這個大熔爐接受鍛煉的思想。有時也以故事的形勢給他講世界名人的成長經歷，總希望他幼小的心靈在我的啟迪下獲得什麼！

　　對於我給予的灌輸，銳聽得懵懵懂懂。但我依然堅持給他講一些存在中的社會現象，以及人一生中可能面臨的不同坎坷與遭遇。堅信家庭教育對“銳”未來人生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