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厚重深邃的人性大劇

　　《朝暮》是河南靈寶作家張駝先生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自去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發行后，迅速在我國大陸及香港等地產生強烈反響。

　　該書以靈寶深厚的文化積澱為基礎，以鄭汝、南山、程興三位結義兄弟的人生軌跡為主線，以地藏村數十年的風雨變遷為脈絡，向我們描繪了豫西靈寶風雲激蕩、生動鮮活的廣闊畫面，手法粗獷富麗，具有濃郁的地域文化氣息，令人悠然神往。

　　作為全書的主旨，作者對歷史變遷中人性的深邃挖掘、冷峻呈現，更為發人深省。三兄弟都是命途多舛的落難者，都先後被地藏村豪強齊麟公收留庇護，但由於世事的裹挾，性格的差異，三人被歷史重新定位，命運也因而改變。三兄弟中的老大鄭汝，堪稱上蒼遺落在世間的一塊美玉。他天資聰穎，學戲不輟，青年時便成一代名伶，為躲避兵痞惡棍的威逼，攜妻投奔齊麟公。他品行高潔，古道熱腸，十分看重人的尊嚴與氣節，無論在何種境地都能堅守做人底線，待人真誠但過於天真率直，勸人向善反而遭人陷害，在接連不斷的摧殘中身心俱疲地落入糞池溺亡。

　　與鄭汝的人生悲劇相比，老三程興演繹的是醜劇。他十歲喪父，母親又餓死於投奔地藏村途中。齊麟公憫其孤苦，將其收留。童年的凄慘經歷，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扭曲了他的人格，使他堅信“在這個世界上人敬重的是有錢人，錢才是天王老子”。為了獨霸齊宅房產及財寶，他忘記了齊家的庇護之恩、兄弟的手足之情和做人根本，對齊麟公被錯誤槍決袖手旁觀，並利用自己的村幹部身份，對鄭汝落井下石、痛下狠手，將南山逼上荒山種田，在女婿——南山之子犧牲后逼女兒打胎，想把南家連根拔除，在鄭汝之子任幹部后連下黑手，企圖讓鄭家永世不得翻身，最終在兒子貪腐下獄，齊宅寶藏被南山捐給村小學后，萬念俱灰地自縊身亡。

　　與鄭汝、程興不同，老二南山演繹的則是一幕人生壯劇。他青年時為報家仇，接連砍殺三名匪首，為避眾匪追殺逃入地藏村。由於他的血性正直，齊麟公對他讚賞有加，地痞齊貴全即使後來在村裡一手遮天，對他也頗為忌憚，老三程興始終對他懷着幾分敬畏。他善良淳樸、重情感恩、勇於擔當。齊麟公蒙難時他多方奔走，后悉心照料齊老太，為其養老送終。鄭汝被錯劃為“右派”下放異鄉勞動時，他親赴探望，鄭汝亡故后又為其操辦喪事；得到愛子的犧牲噩耗，不是為自己悲痛，而是感到愧對新婚燕爾的兒媳；由於他的努力，終於使齊麟公得以昭雪等等，無不體現出偉岸的人格魅力。

　　書中主要人物性格鮮明而不失立體感。齊麟公一向慈愛包容，但對於殘害民眾的土匪，卻毫不手軟地予以活埋；鄭汝也逐步成熟；南山也有隱忍的一面；程興也有過懺悔；鄭汝的妻子一生隱忍，但為保護兒子卻像母獅般拚命等等，把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肌質豐厚、耐人尋味。

　　我想，作為“繼《白鹿原》后又一部不可多得的厚重而大氣的史詩性長篇小說”，《朝暮》讓我們看到了一幕厚重深邃的人性大劇，體悟到了人類靈魂的沉淪與上升，也印證了“人間正道是滄桑”的真理，確實值得一讀。（劉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