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如期而至

　　清晨，拉開厚重的窗帘，我看見外面一片縹緲。是霧。許久沒見這樣的大霧，竟有些欣喜。遠處重疊的山巒，還有山腳那些錯落的房屋，在氤氳的霧氣里，若隱若現。

　　打開電腦，才驚覺今天已是立冬。冬，就這樣如期而至。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冷。還是我的季節，還停留在秋天？而又或許每一場寒冷的前奏都是這般的溫暖如春，這暖，竟是在蘊釀着冷。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從來都是以隨遇而安的心態去欣然接受每一場暖，每一場冷，每一次聚，每一次散。花開有時，花落亦有時。而在我們生命的天空，總是晴朗的日子多過陰霾的日子吧？害怕黑夜的漫長，既而再想想黑暗后的黎明，總是會有一絲希望的。那一縷天亮時的曙光，推開手掌，好好接住；爾後打開心門，把陰暗驅趕。

　　喜歡聽電台，聽見那個有着低低嗓音的男主播在說，有聽眾來信問為什麼每個故事都是傷感的結局？試想，有誰會在開心時把心情記錄下來？就算有，也是很少很少的吧。人總是在難過的時候才會想把那些情緒記錄下來，因為無人可訴說，這個世界又有誰會認真聽你說呢？每個人都有他（她）自己的故事，根本無暇聽你的說話。想想我自己，也是這樣的吧？所寫過的那些凌亂的的文字，不管是別人的故事，還是自己的故事，總是有些傷感，以致後來再去讀的時候聲音都還會哽咽。開心的時候又在做什麼呢？總沒有想也把快樂的點點滴滴記錄下來吧？沒有的。因為開心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快，沒等到要去記錄的時候就已經在我們指間飛逝了。而那些讓人疼痛的文字，充其量也只是難過時的發泄而已。因為難過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捱。那些悲傷的情緒變成一個個文字后，會從心底長長的舒一口氣。釋懷。那是另一種忘記。很多時候，我們會把該記得的忘記了，該忘記的卻又記得了。

　　陽光，漸暖。霧，也消失得無影蹤。夜晚總是失眠的我睏倦不堪，卻又固執的不想到床上去睡，如同在每個夜晚固執得不想閉上雙眼般。我想起了那個總跟我說她故事的女孩。她說那天她跟他說，你好久好久沒有跟我說晚安了，我也好久好久沒跟你說晚安了。其實那會她只是想說我想你了。他說，那重要嗎？他說她執拗。她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要怎樣回答。重要嗎？或許曾經重要吧？！曾經會在每一個夜晚等着他的晚安，以那樣期盼的心情。而現在，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他認為不重要的事，她想也沒必要去看得很重要吧？！她不想愛得如此卑微。她跟我說，她從來就沒有認為過她會在他心裡會有多重要，她從來不高估自己。我說，那總比認為他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好，如果那樣的話，而當有一天發現自己原本都是在自做多情，會更加的難過。

　　說起晚安，記起了在某一天曾寫過的心情隨筆，“隱隱約約的記得，在從前的某一段時光里，每天都能收到來自某一人的晚安；正如或許在許多年後的某一天會想起這段自己跟自己說晚安的時光一樣，晚安，總是美麗的。而擁有晚安的歲月，又總是溫暖的。”那個人看到後跟我說，以前，我是有一段時間每天跟你說晚安的吧，但還是從我這斷了，我是不想打擾你，以後，除了我醉得不省人事，無論多晚，我一定再跟你說。我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他說那話的後幾天里，的確是不管有多晚都跟我說了晚安，我也會回應。本來嘛，那句話其實也就是一句睡前的祝福，讓對方都知道彼此都安好，也沒傳說中的代表“我愛你”那麼複雜。再過了幾天，就沒再收到他的晚安了，我們又如之前的沉默平靜，誰也沒有再提起過。我似乎也沒有不習慣，原本就沒有想着要再去習慣。有些東西逝去了，就很難再拾起來。縱使再拾起，也不會再是之前的那個樣子。我是，他亦是。

　　思緒，在別人的故事以及我的故事裡遊走，趴在電腦屏前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枕着的雙臂已麻木不堪，脖子也酸痛。這就是固執的代價。我常常這樣嘲笑自己，卻又無法改變。樓下馬路上駛過一輛重型貨車，按下的喇叭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我又不自覺地在擔心這聲音又會不會把熟睡的女兒吵醒？爾後又馬上會想到女兒早已上幼兒園去了。兩個多月了吧，我似乎一直都還沒有習慣她沒有時刻在身邊的日子。在此之前，她幾乎都在我的視線範圍內。要把一個習慣改變，真的很難。

　　那個女孩又跟我說，習慣每天見到他，忽然有一天沒見到就會不由自主的擔心。再看到他的時候，她跟他說，我昨天沒有見到你，好擔心，怕你會有什麼事。他說，我能有什麼事呢？只是比較忙而已。她對他的擔心，應該跟我對孩子的擔心差不多吧？只不過是，我對孩子的擔心，孩子終有一天會明白。而她對他的擔心，他或許永遠都不會明白，甚至還會覺得是多餘。是啊，明知會是這樣，對於男人，我們幹嘛又總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任何時候都要好好愛自己。冬天來了，可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那片陽光，溫暖自己，亦可溫暖愛自己的人。那個彎腰去拾起的動作，也可以不是不自量力。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

　　如期而至的冬，暖暖的。天空，沒有一片雲朵。要是再冷一些，你的溫暖，也會如期而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