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兩則

　　私奔第一

　　關於私奔，你會想到很多東西，一男一女，受到雙親的阻撓，為了避開種種障礙，結果選擇了一種最極端最有效的方式——私奔。《周禮.地官.媒氏》曰："中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說的是三月三日，青年男女，混合交會，若遇心怡佳偶，可以越禮數而結合：私奔。私奔的意思是受到限制，而擺脫約束的一種雙方行為。可是《周禮》的這種私奔並不算私奔。因為這種私奔的前提是男女雙方逾年未嫁娶，男三十女二十。為了人口繁衍，古人可以許可這種不經父母主持的結合方式。但不可以向你們現在這樣玩玩，因為古代沒有這麼多婦科門診來處理善後工作。《周禮》對私奔的許可並不是對人性的尊重，只是當時的權宜之計。而今社會沒了種種束縛，卻多了別具特色的婦科門診。中國人的思想教化可謂從一個極緊的極致走向另一個極松的極致。極緊則令人性窒息，極松則放蕩無羈。我要說的是開始說的那種私奔，一種為心靈振動而不惜付出生命與名譽的勇氣，雖然這樣或會有人悲傷，有人氣憤。但可貴的是一種對理想的執着，對真諦的追求，精神與勇氣。不是多情的人，你不會理解私奔，不是勇敢的人，你不敢私奔，不是真摯的人，你不甘私奔，所以我讚美那些勇敢而真摯，既多情又甘願捨棄種種名譽的人。

　　私奔第二

　　私奔的意思是不得不奔，不奔則如桎梏，故所以不得不奔。然而私奔，多有違責任，責任如契約，人際如契約，不得不遵守。此不得不遵守之契約，必有不得不受益之他人，違約則是損人利己，損人利己，世人所唾罵，是以凡有夫之婦，有婦之夫私奔之人，必遭唾棄，為倫理所唾罵，為法律所懲戒，為世人所不恥。於心有愧，於人有憎，是以世上雖不乏欲奔之人，且鮮有私奔之士。

　　然而世上確有明知不可為而不得不為之者，是以情發於心而不可止息，不可止息而不能求得，不能求得卻不能舍卻則如同身陷桎梏，身陷桎梏則不能不求解脫。恩愛與否又不轄於道德倫理，偷雞摸狗，走街串巷，是道德問題，愛秋菊愛冬梅卻不是道德問題。心合而合則兩利，心異而共處則兩害，心異而異處亦兩利之舉，舍兩利而就兩害，又失度。再者眾口爍金，又有幾個知情人？

　　有相聚則有分離，今日心會而私奔未必明日不背道而別離。然而浮生若夢，又有何事是得？何事是失？相聚、別離、歡樂、苦痛、相思、背棄，何嘗不都是人世之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