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到鳳凰

　　忍受着長途列車的煎熬，我們終於來到了千年古城——鳳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中帶灰的城門，她似飽經滄桑的老嫗，裹了一身蓑衣，透着一股神秘的氣息。在老闆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了進士巷客棧。客棧里的暖色燈光使整個客棧到處洋溢着溫暖，天花板上的兩個巨大的燈籠放射出黃中帶着一絲絲白光的別樣燈光，我不禁想起漢朝宮室里的富麗堂皇的擺設。客棧的前檯布置成一個榨油機房，牆上掛着五穀雜糧，有一個煙囪緊緊地貼在牆壁的中央，桌子上整齊地擺放着茶几。

　　三張床，三床被子平鋪在床上，被套上還有各式各樣的圖案。床頭是一盞具有一種古典美的燈，燈身的結構與蘇州園林里的宮燈有的一比。這就是我們的房間。客棧和房間的布置，是那麼令人賞心悅目，如果可以，哪一天拋棄所有的包袱，一切不愉快，帶上行囊，跟喜歡的人，私奔到鳳凰。

　　一

　　安置一切后，我們首先參觀了沈從文故居。天井中央立着一個巨大的水缸，缸底沉積着很多錢幣，有吉祥之意。書房裡陳列着先生伏案寫作的書桌，或許是歲月蹉跎，書桌的邊角已經破了好幾個大洞。桌上還有先生的真跡，即使隔着玻璃板，先生的書法還是那麼地雋秀蒼勁。在先生的用餐的地方，四張長凳整齊地擺放着，餐桌早已被磨得光滑鋥亮。我好奇地坐上去，眼前彷彿浮現了了沈從文先生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其樂融融的畫面。

　　先生的卧室里放置着一張很古老的床，床板深深地凹下去，床肚子的上方架着一塊板，老師告訴我們，這塊板是方便天氣熱的時候，把棉被放在上面。床的外面有一級台階，上面擺放着兩雙鞋，一大一小，應該是先生和夫人生前遺留的鞋吧。床身雕刻着形態各異的圖案，別一番典雅的韻味。

　　在參觀鳳凰古城博物館、熊希齡故居、黃絲橋古城和萬壽宮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這些地方都會在牆上掛着牛頭和蓑衣。據了解，牛是苗族的神靈，地位崇高，在任何祭祀中、牛頭也是一種神秘的象徵。一般作為生意人或者家庭的辟邪和鎮宅之物。工匠們以形而作，大膽想象，創造出神氣多變的牛頭圖案，其裝飾性和收藏性極強。

　　晚上的古城依然保持着白天一樣的繁華，明信片店、飾品店、服裝店的門口掛滿各式各樣的燈飾，燈光亮如白晝。穿梭在這樣的大街小巷裡，快樂得猶如水中暢遊的魚兒。逛着逛着，我瞧見了一新鮮玩意兒：木錘酥。一壯漢手執一把木錘，一錘一錘地敲打案板上的木錘酥。“砰、砰”聲中木錘重重地砸在揉滿核桃、花生、芝麻的麥芽糖里，糖屑四濺、香氣飄溢，待乾果被砸得粉碎，油分也被充分榨出后，只見壯漢使用大木錘推至平整，進行冷卻后又進行切塊。濃郁的香味早已俘獲我的心，臨走前還特意前去買了一包回來贈送給別人。

　　值得一說的是薑糖的現場製作。在薑糖加工廠里，工作人員用生薑、紅糖、水等原料一起放鐵鍋里熬，當熬成粘狀時，把它倒在青石板檯面上冷卻，等冷到可以拉出絲來，就把這一薑糖團掛到門旁的鐵鉤上，迅速地拉出一條條的糖條，那些糖條在工作人員的手裡蹦跳飛舞着，彷彿衝出深潭的蛟龍盤旋在半山腰。將拉好的淺黃色的糖條摔到青石板上，然後馬上用剪刀把它剪成拇指大的三角形，美味的薑糖就出爐啦。

　　古城裡無時無刻不飄溢着醉人的薑糖味、木錘酥味、還有美酒的醇香。什麼時候，我也可以，坐在典雅的酒樓里，豪飲燒刀子酒，海吃板栗燉雞、糍粑魚、隔年熏臘肉玉還有木耳肉絲麵……吃貨們，我們私奔吧！

　　二

　　最開心的當屬我們進岩砬苗寨的時候。大清早的我們就坐着大巴前往苗寨，途中在南方長城下車品嘗苗家各類美酒。這裡有桃花酒、桂花酒、獼猴桃酒、燒刀子酒、苗王貢酒等各類美酒。我前前後後總共喝了10小杯酒，酒剛下肚，唇齒留香，稍微烈一些的酒剛喝下去，就吐着舌頭直喊辣，火燒火燎、翻江倒海的。我們班有個女生喝完20幾杯酒後，毫無醉意，後來還用葫蘆裝了一斤多的桃花酒回去。苗家的酒名不虛傳，甘醇至極，裝在葫蘆里賣的酒讓這酒也多了些自然的味道。

　　在前往苗寨的過程中，導遊跟我們說了很多苗寨的知識。在苗寨，姑娘叫做“點泡”，小夥子叫做“點菜”，兩個齊叫“泡菜”，阿婆則叫做“阿雅”，“阿拉”就是“我”的意思。“弄死你”就是多吃點的意思等很多有趣的苗語。進苗寨有很多禁忌：不要打張開的傘進苗家人的家；不要隨便踩苗家人的門檻，尤其是大門檻；到苗家做客的時候，男女不能同房住宿；到苗族家裡做客不要踩人家的火炕上的三腳架，不要坐在正堂主位（神龕方向）；苗寨里不要隨便摸小孩子的頭等。

　　來到苗寨的大門前，只見一排盛裝打扮的迎客隊伍拉着綢帶，唱起了迎賓歌。燦爛的笑臉，艷麗的服裝，立即引來了大家的爭相拍照。進了苗寨后，苗族人民在表演節目的同時，還熱情地端上糯米酒給遊客們品嘗。

　　隨後，幾個苗族阿姨扛出8根粗壯的竹竿，擺在地上。不一會兒，竹竿在阿姨們的敲擊下井然有序地擺動着，我們在阿姨的帶動下，也加入了竹竿舞的行列。8根竹竿在阿姨的手中不停地變換着擺動的方向，竹竿像發了瘋似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越來越複雜，一時間“群魔亂舞”。一些女生往往沒來得及挪動，腳就被竹竿夾住了，鞋子飛了出去，本想掙扎着將鞋子揀回來，誰知腳又被夾了一次；有一些甚至直接跌倒在舞動的竹竿中間，直到有人過去攙扶才得以站立。圍觀的人群中不時地爆笑。

　　後來，我們手挽着手，圍在兩個圈，一起快樂地跳着舞。苗家阿姨邊跳邊示範動作給我們看，我們照葫蘆畫瓢地跳起來。大家高舉着十指緊扣的手，一齊向中間涌去，嘴裡高喊着“喲喂！”后又放下手，就這樣重複了幾次。我看見，每個人的笑容就像是那一叢叢爛漫的山花般燦爛。那些笑容純凈得就像未經開發的處女地，沒有任何人為破壞的痕迹，那麼自然，那麼明朗。

　　三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與你遊走在沱江邊。第一次邂逅沱江的時候，江面上氤氳着濕濕的空氣，放眼望去，江面上漂浮着白茫茫的水汽，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又像是從牛奶浴中走出來的羞澀少女臉上矇著的面紗。遊走在江邊，看着澄澈的江水歡快地向東奔流，閉上雙眼，我感覺到江水清凌凌地流淌進心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整個人彷彿也跟着雀躍起來。柔軟的水草，在江水裡舞蹈。輕輕地撫摸它們，你也會變得一樣嫵媚。

　　最喜歡的，還是沱江里的大水車。臨走前，還冒着大雨前往沱江邊，與大水車來個合影留念。湍急的江水急速地衝下來，江水就像是剛擰開的啤酒瓶，裡面二氧化碳溢滿江面，就像煮沸的開水般翻滾着，伴着瓢潑大雨肆意地飛濺着，好幾次打濕了我的鞋子。大水車一如既往地轉着，前去拍照的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石頭過去，於風雨中與水車深情對望。這一次離開，下一次何時歸來？

　　江邊吊腳樓鱗次櫛比，富有特色的酒吧，到了夜晚就沸騰起來，音樂和啤酒讓鳳凰的夜晚充滿了錯綜複雜的情調。酒吧里燈紅酒綠，紅男綠女在裡面瘋狂着。酒吧的裝潢奇異而富有個性，走廊的兩邊懸挂着空酒瓶，門前的柵欄上釘滿了各種各樣的瓶蓋，招牌上寫着各式各樣雷人的標語。路過酒吧街好幾次，深深地被酒吧的工作人員的熱情給折服了，只要有年輕人走過，他們就會很熱情地邀請你進去瞧瞧，甚至跟着你走，直到離酒吧有幾米遠。

　　夜晚的虹橋，像一個盛裝的新娘。透過欄杆看着橋下雨中的酒吧，沿着屋檐流下的雨水就像正在為酒吧門口的霓虹燈塗著口紅。橋底下時常有人吹着葫蘆絲，彈吉他，瓢潑大雨似乎並沒有減淡他們對音樂的熱情。臨走前一天，我在虹橋下面的燒烤場，看見兩位駐場歌手，一位正在深情地演唱陳楚生的《有沒有人告訴你》，聲音就像陳楚生那樣溫柔。另外一個是則自彈自唱王菲的《傳奇》，飽滿的聲線，動情地演繹，我忍不住放慢腳步，靜靜地聽他們演唱結束。不管他們是以何種原因在街頭唱歌，但我相信，因為心中有夢想，有追求，所以他們才會不管流言蜚語，堅持將自己的夢想用歌喉唱下去！

　　記憶跟着感覺慢慢變鮮活，染紅的山坡，道別的路口，青春帶走了什麼，留下了什麼，剩一片感動在心窩。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林志炫的《鳳凰花開的路口》，旋律跟歌詞都讓我那麼有感觸。

　　還記得離開鳳凰之前，我們在雨中的酒吧前瘋狂，與大水車深情對望。千縷雨絲撒在沱江邊，稀釋在飛奔的流水中。最後，在一張合影的拍照中，揮手告別了這座古城。

　　美麗鳳凰，這裡有太多傳奇。我還沒有在沱江中泛舟，還沒有坐過楊家祠堂的花轎，還沒有吃夠西門外的木耳肉絲麵，還沒有聽夠手鼓店裡的音樂，還沒有……嘿！在世界的另一邊的我，我們私奔到鳳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