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逝(二十三）

　　我看見譚軍把那個小袋子放在了兜里，在周強耳邊嘀咕了幾句，扶起睡在沙發上的我，“老婆，回家了！`我揉了揉眼睛，“嗯”了一聲，被他摟着上了的士。

　　下了車，一陣冷風襲來，我渾身打了個寒戰，睡意全無。天空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一瓣瓣雪花，在路燈的照耀下，是如此潔白，耀眼迷人。我伸出雙手，雪花落在我的掌心裡，隨即融化成一滴水，冰冰涼涼，如同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活着真是太累了，我真願意化作那天空飄揚的雪，在這冰冷的世界里也曾經用自己最美麗的身姿起舞，來去匆匆，毫無留戀。可是，誰能了無牽挂，真正能夠洒脫在世活着的人又有幾個？

　　回到家裡，我們兩都無睡意，打開取暖器，依偎在一起，坐在沙發上邊取暖邊看電視。

　　“冷嗎？”他把我冰冷的手放在他手裡揉搓。

　　“還好。”我心裡升起一絲絲暖意，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甜蜜的氣氛了。

　　他一隻手點燃煙，一隻手把我摟在懷裡。我靠在他的肩上，邊看電視邊享受着這短暫的安謐。

　　“周強給你的那包是什麼東西？拿我看看。”這包東西一直是我心頭的疙瘩，我心裡很清楚的知道是什麼。

　　“是k粉，”他老老實實地交代，拿出來放在桌上。

　　“你吸過沒有？”我拿起k粉盯着他的眼睛問他。

　　“沒有。”他低聲答道。

　　“究竟有沒有？”我不信。聲音提高了八度。

　　“吸過一次，只有一次，他們幾個人按着我吸的，當時吸完后特別不舒服，人很興奮，但四肢卻像醉了一樣，渾身發軟，我跑到外面躺在地上好久才起來。以後再也沒碰過了。”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低着頭，囁嚅着說道。

　　“譚軍，我跟你說清楚，叫你正正經經找份工作，你不願意，天天不務正業，整天和那幫人在一起鬼混，能有什麼好？

　　你以後再讓我看到你碰這個東西，我立馬帶著兒子在你面前消失！我說到做到！”我站起來，把那包東西憤怒地扔在他的身上。那包k粉，從他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他起身，把那包k粉倒在了廁所里，用水沖走，然後當著我的面把那個袋子丟在我面前的垃圾桶里。

　　“你放心，我再貪玩。還知道什麼東西能碰，什麼東西不能碰。”他笑着說道。

　　“來，消消氣，我們兩好不容易有時間單獨在一起。”他拉着我的手讓我坐在他旁邊。

　　“那你們和趙又廷又是怎麼認識的？”我繼續問道。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周強介紹的。他在賭場里放碼，城南的老大峰哥和他很熟。他的親哥哥是公安局的局長。”

　　“那他也賭？”

　　“有時也玩玩，玩的少。`"

　　"那他是靠什麼起家？”我好奇地問道。

　　“房產，修了個小區。老婆都換了三個了。這個老婆也是剛結婚沒多久。”

　　這種男人，生來就是不安分的，估計老了折騰不動了，就不會折騰了。

　　“今天怎麼沒看見那個找你借錢的姓覃的那個人啊？今天他該來啊？”我突然想起了。

　　“哦，周強打過電話，說是有事來不了。”

　　“那你手裡有他的車鑰匙沒？”

　　"沒有。”

　　“什麼都沒抵押，你就借錢給他啊？”我真後悔，當時我應該提醒他的。“那你可要注意啊！那他打借條了嗎？”

　　“打了的，沒事，他家在哪，我都知道，跑不了的。老婆。你幫我搓背吧！我剛才去衛生間把熱水器打開了。”說完，他站起身，開始脫衣服，“你去幫我把內褲找來。”

　　我拿着內褲來到衛生間，看到這個既熟悉而又讓我覺得陌生的面孔，我們兩個已經是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的世界我不願進去，我的世界他進不來。時間真的是很殘酷，它能把每個人的面具一點點的剝落下來，讓你自己親自看到血淋淋的真實的面孔。每個人都是自私的，譚軍也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的心逐步凝封，不再對他抱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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