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逝(二十九）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將近六點。

　　賭場的人已經很疲倦，大部分人都已經散去，有的人累了就在椅子上和衣而睡。沒有了剛開始時的爭執與吵鬧，安靜得只聽得見洗牌聲和數錢的鈔票聲。

　　贏錢的人都已經走了，輸錢的人還在奮戰。這場賭局，收穫最大的就是周強。他擺在桌上的現金除去本金還有上十萬。最大的輸家就是老覃，輸了七八萬。譚軍有驚無險，還倒贏了幾千元。我靠在譚軍的耳邊嘀咕，建議他見好就收，時間不早了。見譚軍提出離開，周強也就藉機散了伙。安慰輸家想趕本，以後多得是時間和機會。

　　從舞廳走出來，空氣真是新鮮，我貪婪地呼吸了一口，伸了下懶腰。遙望東方，藍藍的天空下面，白色的雲朵里已經出現一抹亮色，太陽要出來了，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回到家裡，兒子還在酣睡着，時間還早，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

　　“老婆，陪我躺會兒。”他懶懶地躺在床上，點上一支煙。

　　“不行，還要開店呢！”

　　"你一天賺得了幾個錢？今天上午就關半天門，你也休息一下。”贏了點錢，他有點得意。

　　“反正我也休息了幾個小時。還能堅持，話不能那樣說。做事情重要的就是堅持，小事也要認真做。”我辯解道：“你不是找老覃還錢嗎？怎麼沒聽你提？”

　　“他輸了那麼多，我哪裡好意思提？”他不以為然。

　　“他每個月的利息錢給你了嗎？”

　　“給了的。這一點他還是蠻自覺的。”

　　“我提醒你啊，你最好是把他的車借來，像這樣下去，你的錢怎麼收得回？有車在手裡，肯定要放心些。”我隱隱不安。

　　"好，等我有空，我給他打電話催他還錢。”他抽完煙，在煙灰缸里滅了煙頭，躺下。

　　第二天，譚軍告訴我，老覃一家人人去樓空。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也躲不過。此時，爭吵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

　　“才五萬不值得全家蒸發吧？”

　　“哎，他不止找我一人借了錢，還找曹哥借了十萬。”他垂頭喪氣的說。

　　“那車呢？”

　　“早就抵押給曹哥了，現在在曹哥手上。”

　　“當初勸你，你不聽，你看看你們賭博圈裡的那些朋友，誰靠得住？都是盯着你兜里的錢。”這錢恐怕是很難要回來了，我發著牢騷。

　　“我想這樣嗎？還不是為了賺錢！你是事後諸葛亮啊，當時借錢時錢在你手上，你不借不就行了？”他不耐煩地沖我吼道。現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跟他講不成道理，我懶得理他。

　　這件事情並沒有引起譚軍的警醒，還繼續在賭博圈裡混。用他的話是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周強賭博公司的經營方式就是他開賭場，吸引好賭的人都在一起玩，若人贏得九點，就從中抽錢給他，一般是一百元。莊家贏得九點，抽的錢一百到五百不等。通常一場賭局下來，他可以抽到一到兩萬現金。

　　他看到了周強賭博公司帶來的利潤，這錢來得快而簡單，想走他那一條路。既然想走這條路，就要多認識這個圈裡的人。所以他經常是幾天幾夜不回來，和那些人同吃同睡。不過，儘管是這樣，他的手機從不曾停機，只要是有空，他回來換換衣服和我打聲招呼就走。

　　剛開始，我很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經常是整夜整夜睡不着。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已經有兩個晚上沒回家了，也沒個電話。打他手機，手機關機，這幾天也沒見他回來換衣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像這樣連續48小時沒有聯繫的日子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雖然，我們兩現在就像是陌生人，可他畢竟是我的丈夫，總不能不管不問吧？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是讓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