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當到底

　　為了讓兒子喝上新鮮的牛奶，我每天下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買當天的牛奶。

　　這天，我正在貨架前選牛奶，一位七十多歲滿頭銀髮的老奶奶，步履蹣跚地走到貨架前，非常吃力地踮着腳，試圖把一整箱的牛奶拿下貨架。我怕她摔倒，急忙走過去幫她拎下牛奶。老奶奶轉過頭，細細地瞧着我：“孩子，你是大華嗎？”我一想，老人眼神不好，準是認錯了人，就回答：“老奶奶，我不是大華，大華是誰呀？”她輕輕搖搖頭：“真像，你真像，大華是我孫子！”

　　我選完兩袋當天的牛奶，看了看老奶奶，她穿了件又肥又大的羽絨服，顯得很臃腫，手裡扶着那箱牛奶，正用企盼的目光看着我。人上了年紀真是可憐呀。我走過去幫她拎起地上的牛奶箱說：“老奶奶，我替你拎着牛奶，你去收銀台結賬吧！”老奶奶顫顫微微地跟在了我身後。

　　到了收銀台，怕後面的顧客擠着老奶奶，我把她護在我的胸前，把那箱牛奶放到收銀台上說：“老奶奶，您先算。”老奶奶瞧瞧我，又瞧瞧收銀小姐，不好意思地說：“這孩子，咱娘倆誰先算不都一樣嗎！”收銀小姐把那箱牛奶在條碼機上“吱！”地一聲滑過，老奶奶也緊隨着牛奶出了收銀台，收款機上顯示：95元。我站在那裡發愣，老奶奶怎麼沒交錢就走了？收銀小姐從我手裡拿過兩袋牛奶，隨後又在收款機上加了3元，“一共是98元！”收銀小姐很自然地對我說。我說：“我只買了兩袋牛奶，那箱牛奶不是我買的。”收銀小姐說：“誰知道你們奶奶孫子的賬還要單算，快交錢吧，又不是替外人掏錢，自己的奶奶多盡份孝心也沒啥！”正在我哭笑不得的時候，身後排隊交錢的一位老大爺嘆息了一聲：“世風日下啊！”我一回頭，身後所有的目光都在鄙視我：不孝的傢伙！我趕緊交了錢，孫子樣逃出超市，老奶奶早已不見蹤影。

　　第二天我又去超市買當天的牛奶，走到收銀台前，收銀小姐就朝外邊的保安點了點頭，保安走過來。他非常客氣地請我到貴賓室里坐一下。保安讓我看一段錄相，監視器里馬上出現了銀髮老奶奶，只見她一會兒左顧右盼，一會兒在超市的貨架上東捋西拽，身上肥大的羽絨服很快被撐了起來，顯得越來越臃腫。中間還有一段我與老奶奶對話和我幫老奶奶搬牛奶箱的鏡頭。

　　“根據錄像記載，昨天下午六時許，在你的掩護下，你奶奶在我們超市裡偷了十包味精、五袋調料、三包尿不濕、兩條毛巾、兩塊香皂……外加十五個刮臉刀架，總計貨款250元，按照最低標準一倍的罰款，請你馬上交齊500元，否則我們就報警！”

　　我大呼：“誤會，誤會，我不是她孫子！”保安說：“你不是她孫子為什麼替她打掩護？當孫子你就當到底吧！老人做下醜事孫子應該替她消除影響，否則誰都不光彩！”無奈中我把剛發的工資全都交給了保安，身上一分錢也沒了。我舉着手裡的兩袋牛奶對保安說：“可憐可憐我吧，讓我把這兩袋牛奶給兒子帶回去吧！”保安笑笑說：“別裝了，老太太昨天剛從超市搬回去一箱牛奶，給重孫子喝兩袋不就完了嗎？我們這是超市，不是救助站，你有本事可以把這兩袋奶偷出去，讓我送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