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使愛了，終究不知道永遠會多遠

　　作者：韓小烽 ：

　　有一段情可以深到骨子裡，也可以被遺忘，但在深愛的日子裡，結果是會被忽視掉的東西，傻傻的，天真的。直到這些模樣面目全非，再也認不清自己，也看不到能堅持的理由，因為既使愛了，終究不知道永遠會多遠，迷迷糊糊，擇不由言。什麼都不想再說太多，總會被別人認為是不堪一擊的抱怨。

　　在這所明日大學里，不依經過的都是青春的摸樣，兩排柳陽樹隨風飄動，已經入冬一段時間了，下過一場雨之後，整條街道都是濕濕的痕迹，然後一個個學生在上面踩下了腳印，留下記號。

　　王玲坐在學校的食堂里，安靜的，一個人吃飯。吃完飯，帶上新買的書，離開了食堂，走在回憶的街道上，一走就是好幾回，好像在等着什麼人出現？要一起去做某些事，結果一等就是好長時間，心裡有悲傷，衝動，憤怒。但就這麼一直壓着，無處發泄，無處與人訴說。

　　很快接近了夜晚，在教室里，又到了點名時間，學生會裡的人總是要來查看，也總是會有一位女生在門口說，“你們班的沉言還是沒來上課嗎？”

　　之後一片議論，班長就會站起來說，“沒來。”好像一直都這樣，重複語言，重複動作，重複事情，就這麼過了一個月。

　　小夢用書擋住了自己的臉，回過頭，“王玲，沉言不是你男朋友嗎？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嗎？”

　　她感到煩躁，帶上耳機，“不想回答你的問題。”然後趴在桌上，自己生悶氣。

　　小夢“哦”一個字，回過了頭。

　　放了學，王玲走出了教室，從學校的圍牆後面爬了出去。她想去學校附近的“戒不掉”酒吧，看看沉言在不在那裡？走到了十字路口，看到一群人從人行道的馬路中央走過去，隱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沉言。

　　她想追上去，馬路的綠燈亮了，車輛開始行駛，她眼看着那群人越走越遠，心裡感到驚慌，但她覺得那個方向就是去“戒不掉”酒吧，打了一輛車過去，站在門口傻傻的等着。

　　一群人笑嘻嘻的走來酒吧，沉言點燃了一根煙，抬起頭，他看到了王玲，王玲也在看着他，所有的動作像是停止了一樣，無法前進。和沉言一起的那幾個人上前走去，“喲！這妹子長的不錯嘛！是站在這裡招客嗎？哈哈！”

　　她一動也不動，還是在看着沉言，好像他們注視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幾個人里的一個人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小妞，多少錢一晚？”表情讓人厭惡。

　　“別碰我！“她用手打掉了那個人的手。

　　他衝上去，攔住了他們，”哥幾個，她是我同學，可能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吧。“

　　他們揮揮手走進了酒吧，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她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什麼？同學。“

　　再打了一巴掌，”你今天為什麼不來找我？“

　　”好了！你打夠了沒有。“他抓住了她還想伸起再打的手。

　　”不夠！我在心裡好想把你砍殺一萬次。“她甩掉了他的手。

　　他不知該說什麼？結果變得沉默。

　　”你知道你多久沒來上課了嗎？一個月了！你整天就知道跟這些人鬼混，你還能幹嗎？“她真的很生氣。

　　”玲兒，你先回去好嗎？明天我再去找你。“他看着她。

　　”你就是一混蛋。“丟下這句話，推開了他。

　　他迷糊的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遠，不知那張臉是悲傷還是憤怒？回頭走進了酒吧。

　　已經11點鐘了，天氣有些冷，她雙手插在口袋裡，抬起頭看着被風吹的落葉，心裡有些傷心，明明好好的，不知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在十字路口，紅綠燈的交措，車輛往往的經過，想結束，卻又愛着！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總不知道會多深？糾結，傷心，一步步的走回學校。

　　回到宿舍里，疲憊的的打開燈，洗了臉，被吵醒的小夢從床上起來，”你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她沒有回復，關了燈，就躺在床上睡下，心裡還是會一次次的去想。

　　他們見面的時候，一起去吃了早飯，她沒去理他，一句話也不說。他吞吞吐吐也說不出話。卻一直在看着她，吃完早飯，他們走在校園的街道上，一前一後，他停了下來，她邊過臉不去看他，許久的說，”玲兒，我帶你去買條裙子吧，之前的都破了。“

　　她想要說什麼，卻被他拉起了手就走，自己又把話咽了下去。

　　來到一家專賣店，他用心的在幫她挑選裙子，而她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他的視線被一條白色裙子所吸引住，心想玲兒要是穿上一定很美！看了半天，拿起這條裙子，走到她面前，”玲兒，試一下這條裙子吧。“她還是在發獃，一句話也沒說。

　　他拉起了她的手，把裙子給她，”在想什麼呢？“然後將她推進試衣間。

　　過了幾分鐘，她從試衣間走了出來，她今天穿了白色布鞋，剛好搭配這條裙子，垂直的頭髮披散在腰間，還有頭髮的橙紅色那麼搭配，她低着頭沒有看鏡子。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轉過去面對鏡子，“你看，玲兒，你今天好美。”

　　她抬起頭，看着鏡中的自己，還有在她身後的男人，顯得更迷茫，該不該把話說出口？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收銀台，“我們就要這條裙子，多少錢？”

　　“300元。”收銀員臉上帶着笑意。

　　他心裡想了想，既然這條裙子這麼配玲兒，就買吧！雖然有點貴。掏出了錢包，結了帳。“你幫我們包上那條舊衣服吧。”然後回過頭，“玲兒，你就穿着吧，別換了。”

　　“哦。”她低着頭。

　　走出店門口，她忽然停在了那裡，“怎麼了？”他迷惑的看着她。

　　“我們……分手吧！”她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玲兒，別鬧了好嗎？”他靠近她。

　　“我沒有在和你鬧，我感覺你現在總是在躲着我，電話也很少給我打，你對我陌生了，你知道嗎？”她幾乎很無奈這些日子。

　　“不是，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說。

　　“沉言。”

　　他們回頭看去，幾個混混正向這裡走來，他感到驚慌失措，想拉着她的手跑，沒想到後面也有一群人。

　　“呵！想跑，我以為你在幹嗎呢？原來帶着女朋友買衣服啊！”對面一位帶頭的混混說。

　　“強哥，那事也不要現在說吧！這裡可是共公場合啊！”他上前去好聲好氣的說。

　　“我管這哪跟哪？說，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她忽然感到害怕！他是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人？又為什麼欠了錢？完全一知不解。只清楚的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過去，才有這樣的內容？之後一群人圍着她，她仍然不知所措？他上前去推開他們，用手摟着她，抱着她。她害怕，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她又聽到了那個帶頭混混說，今天不還錢，就別想走，給我打。之後每人都一腳踢過來，他護着她，她感覺每一腳的力度都是那麼重，全都踢在他身上，但他還是緊緊的抱着她，不讓她受傷，她開始心疼，直到看到他的血從嘴角流出來，她哭了！她大聲的吶喊：別打了！別打了！警察來了。帶頭的那個人聽到后說趕緊跑。到最後他們全跑了！他仔細看着她的身體，問有沒有受傷？她擦掉他嘴角的血，親吻了他的嘴唇，說：我沒事。她扶起他，離開了那裡，離開了那些圍着他們的人群。

　　晚上的時候，今天是周六，沒有人上課，整座校圓變得安靜，街道的燈光映在地上，照出那些經過的影子，前前後後。兩排柳陽樹隨風飄動，夜晚總是有點冷！教室上幾個燈光在亮着，好像有人在上面複習，他和她坐在長椅上，他摟着她，她躺在他的懷裡，也在配合著安靜，街角的味道透過人心，洗禮記憶，他們用一種明白在表示，就像一場電影，人們總是嚮往美好的結局，但散場過後總是悲傷的。

　　“你怎麼會欠錢？欠了多少？”她小聲的過問。

　　“被人騙，欠了三萬。”他嘆了一口氣。

　　“什麼！三萬，誰騙了你？”她感到驚恐。

　　“一個朋友，他以我的名義借錢，說會還的，我相信了他，結果他到最後跑路了，然後我去了”戒不掉“酒吧看場子，聽說一個晚上能賺500，我才去的，其實這些我是不想讓你知道的。”他雙手抱着頭。

　　她輕輕的撫摸他的頭，知道了這一切又能怎麼樣？然後心疼的說，“我卡上有一萬，是我爸媽給的，我們先還一萬吧。”

　　"不行！“他堅決的說。

　　”那你有什麼辦法？繼續幫人看場子嗎？“她用力的握着他的手，知道他是不想連累自己。

　　他無言再說，看着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或許從沒離開過，也知道那是愛，其實有時候過多的言語是沒用的，眼神的交流才是真實的。

　　”好！我答應你。“他們擁抱在一起。

　　那天早上，有微微的細雨，天氣非常冷，他牽着她的手去找那些人還錢，他叫她在門口等，可是她非要跟他一起進去，他還是答應了。進去的時候，看見那群人正在賭錢，屋裡到處飄蕩着煙味，他們看着他們，帶頭的那個人走過來，她感到心驚膽戰，手心一直在冒汗，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可是這樣的心情還是不能平靜下來，越來越深的將要擰碎她，那個人越靠越近，接着一群人圍上來。

　　”你是來還錢的嗎？“那個人點了一根煙。

　　”是的，這裡是一萬元。“他拿出一萬元現金。

　　”你當老子是要飯的啊！這裡的規定沒有拖欠，要還就一次還清。“那個人開始蠻不講理。

　　”可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其它兩萬等延後再還，不行嗎？“他生氣的將一萬元拍在桌上，她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子。

　　之後所有人都變得安靜，她只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句”不行“讓所有希望都變成了絕望。她不知如何是好？想拉着他的手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全部的人都圍了上來，沒有去路。一個人拿着木棍沖了上來，她拉着他向後退，擋在他面前，木棍打在了她身上，她感到劇烈的疼痛，他當場嚇傻了，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他抱着她，撫摸着她的臉，“玲兒，你怎麼這麼傻，沒事吧？”他生怕的淚都流出來。

　　她強裝着淡定說，“我沒事。”

　　“有什麼事沖我來，你們這些混蛋，讓我女朋友離開這裡。”他對他們吼着。

　　“呵……好感動啊！欠錢還債，天經地義，沒把錢還完，別想走。”那個人很不屑的說。

　　“那我跟你們拼了。”

　　他沖了上去，把那個帶頭的摁在地上，亂揮着拳頭，其他人對他用腳踢去，過了幾分鐘，他沒有知覺的被拉起來，一把刀子插在他肚子上，血流的好多。

　　“大哥，你捅人了。”一位混混說。

　　“誰叫他衝上來，媽的，先離開這裡，警察來就麻煩了。”所有的人都從門口離去，與她擦肩而過，她捂着嘴巴，淚一滴滴的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抱在胸口，鮮血很快染紅了她的衣服，她一次次呼喊他的名字，哭的好狼狽，他沒有任何回應，沒有知覺，刀子插在他的身上，她用手撫摸着那個位置，想把刀子拔出來，可是沒有勇氣，她就這樣一直呼喊着。

　　過了半個月，警察抓到了那群人，關進了牢里，可他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回應，也再沒有任何消息，就這麼越過越久，永遠都不會在她心裡淡去。

　　校園的街道上，依舊重複着那些青春，那些時間，那些日子。沒有人會去刻意留戀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也沒有人會去刻意留戀飄落在街道上的葉子。

　　她輕輕的將書合上，這本書記下了他和她永遠的時光，埋在了校園的最角落，她把頭髮勾到了耳朵后，清楚的看到淚划落臉頰。

　　來到他的墓碑前，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刀子，用力的割在自己手筋上，鮮血開始流淌，她躺在墓碑旁邊，嘴裡呢喃了一句，“沉言，我來找你了，我愛你。”輕輕的閉上眼。

　　然後天空開始下起了雨。

　　有一種孤獨是既使愛了，終究不知道永遠會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