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獻給誰

　　如夢令（一）

　　子夜疏雨裸柳

　　閑愁脂淚窗頭

　　幾度相思情

　　何當執子之手？

　　相守相守

　　恐在芳菲歇後

　　如夢令（二）

　　我的翩翩少年

　　永恆澗中溪流

　　佳時當歸夢頭

　　幾點夢中淚

　　終當執子之手

　　相廝相守

　　芳菲不盡永相守

　　——題記

　　那個春天，雜草瘋長。飛鳥劃過視野的邊緣孕育成成熟的渴望。

　　這個黑河遲來的春天，柳絮漫天，湛藍的天空讓我想起了曾在鑲有粉色小印花的信紙上寫下的那句——當天還是那麼藍，雲還是那麼瀟洒，你就不應該哭，因為我的離去並未帶走你的天空……

　　想必，和着這句小詩的粉色小印花紙早已在愛情告別之後化為灰燼，在有風的時候飛向天空，跟着個季節漫天的柳絮似的。如果相遇，或者他們談了一場戀愛。

　　花季的少女大都愛做夢，渴望浪漫的讓人嫉妒的愛情。還希望在校園那條被樹蔭給遮擋的小道上坐在他單車的後座上，雙手摟着那間大大的白球衣和裡面有着小麥色肌膚的腰。風在耳旁呼呼作響，女孩黑黑的長髮帶着洗髮水茶籽味的清香飄逸着。男孩聞到茶籽香時會對女孩說“抱我緊些”感覺女孩的雙手緊了，他的臉上會泛出一絲幸福的笑，像個孩子，調皮的孩子。

　　記得一個清晨，那個在腦海中永遠清新的清晨。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霧氣，小河溝的水面上一層水汽，有些李牧的“煙籠寒水”的意象。風兒一過，老槐樹紛紛掉下了一些白色的小花，惹人憐愛。石橋上，花瓣灑了一地。像七月初七夜晚的繁星。我在石階上獨自賞着這些去旅行的小旅行家，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我，轉過身去——一個穿着白色球衣的翩翩少年。頭上每一根都是在用力呼吸的頭髮，一雙猶如鳴沙山旁月牙泉似的雙眸……他伸出雙手遞給我一封有着天藍色小印花的信紙。我忐忑地接過，他轉身就跑開了。背影消失在有着稀疏陽光的小樹林。那一年我們16歲。

　　時光在流逝……如校園石橋邊的老槐樹。微風過處，白色的小花瓣漫天飛舞。無論飄得多高舞得多美，終究逃不出它生命的定數。當它的生命掛上帷幕的時候，它也應該無奈過——

　　那棵長滿心形葉子的古樹，總會在雨後的清晨從葉子上滾落幾滴晶瑩剔透的雨珠。雨珠“滴答”落在了樹下戀人的胳膊上。雨珠是葉的淚，冰了戀人的心。

　　仲夏夜是美的，尤其是南方的仲夏之夜——那是一種讓人驚訝的無法呼吸的美，如冰清，如玉潔。田野里的蛙鳴一陣陣，這叫聲到不覺得吵，反倒給這寂寥的夜裡消減了些可怕的因子。

　　兩排古老的青磚牆，被爬山虎覆蓋的嚴嚴實實。兩排牆中有扇木門，門上刷着古老的紅漆。牆外往裡看，這是一戶人家的院子——爬滿葉子的葡萄架和架下的石凳子。長得又高又壯的兩棵樹，長着含羞草般的葉子。有時候，樹上的葉子會飄落在青磚房頂上。兩棵樹下分別長着月季花，永遠活在樹蔭下，花開的時候，七朵八朵的花釋放了滿園的清香，也釋放了它們結着愁怨的寂寞。

　　07年的某一夜，月亮升上了高空，小城鎮的喧囂在月色中漸漸隱退，還原大地一片寧靜，唯有那一片蛙鳴……這樣的夜色總是很浪漫的。尤其對相戀的男孩女孩而言。古老的青磚牆外，男孩牽着女孩的手，月光照在二人的身上，男孩望着女孩，清澈的眼裡流露出一片溫柔，用微微發顫的聲音對女孩說：我想親親你。女孩望着男孩的眼睛，像天上的月亮

　　，1秒，2秒，3秒。女孩翹起了嘴角微微一笑。男孩看到了女孩翹起的嘴角，把雙手輕輕地放在了女孩的肩上，緩緩地俯下頭來用雙唇貼在了女孩的唇上，1秒，2秒，3秒。女孩輕輕挪開了頭，卻感覺肩上的雙手微微緊了一下，然後又鬆了。

　　多年以後，在月光傾瀉的夜裡，總會想起那個愛穿白球衣的男孩，想起他很有特點的名字——魯克念；想起那個月色朦朧的夜裡，男孩顫動的雙唇和微微顫動的手，那雙曾經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雙手。還想起曾經一起約定如果十年後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的話，就給他取名為“魯漫兮”因為“路漫漫其修遠兮”。

　　時光無法不飛逝，丁香花也無法停止凋謝，過去又怎麼能夠重演呢？

　　殘留的唯有舊了的主席台和老去的誓言以及不變的眷戀。到如今只剩下懷戀。在雨水清涼的黃昏，那個穿白襯衣的憂傷少年。過往迷失在蒼藍色的夏天……

　　我們，涅槃在六月。

　　我們，生如夏花。

　　豪放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