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諾老矣，德尼羅飯否？

　　2008年的好萊塢電影，催生了兩次激動人心的合作，一是越俎代庖地挑逗起中國影壇兩位“功夫之王”——成龍和李連杰的短兵相接；一是處心積慮地攛掇成美國影壇兩大“火線悍將”——阿爾 帕西諾和羅伯特 德尼羅的巔峰對決。然而，美好的願望總像黃金在天上，我們的雙腳卻一直走在塵土裡：《功夫之王》打得不過癮，還講了個爛故事——中國功夫的兩面戰旗插在一起，沒能鼓舞士氣，權作了酒幌子；《正當殺人》像一場被逆轉的球賽，上半場由羅伯特 德尼羅率先打入一球，而下半場風雲突變，阿爾 帕西諾突然發力連扳兩球，可惜兩人一個胖成了“肥羅”，一個老成了朽木……

　　不能盡如人意，好歹差強人意。13年前的《盜火線》，用一場既驚天動地又深情款款的貓鼠大戰，圓了萬千影迷焦灼等待兩代“教父”同場競技的美夢，儘管真正的“對手戲”——同一場景內兩人的直接對話或正面交鋒——相對單薄，但一警一匪各自的工作情狀和情感生活的微妙呈現，皆頗耐人尋味、意蘊深長，尤其是那種有意無意流露出的惺惺相惜之情——即使是在不同宿命、不同境遇的驅策之下，也自有一點靈犀脈脈相通，兩全齊美地讓兩根老戲骨在戲里戲外相互傾吐了一番衷腸；相較而言，《正當殺人》似乎更加過癮，倆老漢如影隨形，不離不棄，好像一直被兩根無形的線牽着，走在鏡頭前的一對平行線里，不到萬不得已，決不邁出畫框半步，猶如恩愛夫妻的合影集。

　　稍覺尷尬地說，其實我並沒有完全看懂，自個兒的想象竟溢出了劇情：《盜火線》里的貓鼠遊戲，演化為《正當殺人》中的雙貓較量，本是一對最佳拍檔，卻因執法理念的分歧，走上了善惡兩端的訣別之路——中規中矩的法律程序無法將一些狡猾的罪犯送上斷頭台，其中的一位便充當起除暴安良的“義警”，“替天行道”地先後幹掉皮條客、軍火販子、猥褻兒童的神父；出彩的卻是影片的“逆轉式結構”：從一開始就有一段視頻，在隨同劇情的發展“坦白從寬”：14個人都是德尼羅殺的，他就是這個“義警”——這樣的講述，其實沒勁得很，“無謎之猜”約等於扯淡，還是別提什麼着意刻畫人物內心之類的說辭了，既然咱玩的是商業，就乾脆別裝藝術的蒜。好在到了“下半場”，帕西諾終於耐不住寂寞了，在那段視頻之外，亮出了自己的槍口，原來是他在逼迫搭檔頂自己的罪，他才是這個越來越無恥的“義警”！最後，我們百看不厭的“大團圓”結局，終於再次暴露她“正義必將戰勝邪惡”的粗蠢嘴臉：德尼羅忍痛幹掉了帕西諾，正所謂“報應”終有時，俺可不會白白死在《盜火線》里……

　　可是，我看不懂的地方，至今縈懷，如鯁在喉。我起初誤以為是帕西諾發現了德尼羅的罪行或義舉，卻不忍讓自己的好兄弟——美國的“警界大俠”——伏法，所以要發揚捨身取義的基督精神，慨然替他頂罪，並不惜去毆打或侮辱了他們共同的女同事——這樣理解的時候，俺人性中的一些美好的期許，居然得到了一點兒安慰；可是真相卻無比慘痛，壓根就是帕西諾在栽贓誣陷德尼羅，只有這樣才能“漂白”自己，這便讓俺大跌眼鏡，甚為不爽了，人性之暗遮天蔽日，再次加重俺心靈上的陰影——倒不如俺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來得讓人動情啊……可疑問就出在這裡，帕西諾為什麼要去非禮一下女同事呢，逃還逃不及呢，上趕着去暴露目標嗎？——還是僅僅是謀殺未遂？於此請教於方家。

　　好歹這倆老人又給撮合到一起去了一把，估計剩下的日子不多嘍，儘管他們一個廉頗老矣，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還那麼能吃——有沒有考慮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