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速記之結婚趣聞

　　老家隔壁的登科伯，年輕時說話花里胡哨，顛三倒四，頂不靠譜，說出來的話模稜兩可，沒有準確的，到大兒子結婚，這個性格也沒有改過來。大兒子結婚前，登科伯去跟親家定日子。親家說，“找人看過了，初七、初八都是好日子，親家你看放在那天？”登科伯連忙客氣着說：“初七初八都行，初七、八吧！”親家聽了，就點頭同意。回家來大家問看的那天，登科伯說初七。家裡趕緊準備，找親門人幫忙，殺豬宰羊，買菜磨面，借置桌椅板凳。初七一早，娶親的隊伍按照老規矩，天不亮出發去接新媳婦，家裡也開始招待送禮隨情的村裡人吃飯。娶親隊伍浩浩蕩蕩來到鄰村親家門前，街道里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娶親的人把親家冰冷的門打了大半天，親家才睡眼惺忪開了門。娶親的人很生氣，說你們這人真是把事不當事，娶媳婦嫁女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還在睡覺？親家不解地說，不是說好了是初八嗎？你們改了日子也不說一聲。大家把情況在一塊一說，明白是登科伯傳錯話了。娶媳婦的已經來了，嫁女的還沒有準備，怎麼辦呢？親家既奇怪又生氣，說你們還是明天來吧，說完就關了大門進去了。娶親隊伍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回家跟大傢伙一說，全家人都傻了眼，全都責怪登科伯說話不靠譜，壞了大事情，眼看一天待客改成了兩天。那時候都很窮，置辦點菜肉面饃不容易，登科伯那真是羞在臉上，疼在心裡，懊悔地說不出口。

　　五伯一輩子勤苦，又是個急性子，最反感家裡人睡懶覺，就因為這個事，鬧了個天大的笑話。五伯給大兒子娶了媳婦的第二天，早晨五伯早早就起來了，黑乎乎去地里轉了一圈，回到家天已經放亮了，他就叫兒子起來收拾院子，打掃衛生，準備迎接媳婦娘家來做二日。喊了半天沒有動靜，五伯想是不是兒子乏了，故意懶床，剛巧五伯看見大兒子的新房門開個縫，隱隱呼呼兒子一個人睡在炕上。就又叫了兒子幾聲，見兒子還沒有動靜，就衝進新房，掀起被子，照著兒子白花花的屁股上搧了一把掌，大叫“快起來”。被搧的人扭過頭，叫了一聲“爸，是我也”。五伯一聽聲音不對，定眼一看，原來是昨天剛進門的新媳婦，羞得臉一下子從頭頂紅到腳後跟，扭頭就往外跑，一口氣跑到村子外面的土壕里，面紅耳熱，心跳得不行，藏在柴禾垛後面，不敢回家。家裡親戚來了一屋子，飯都準備好了，就是找不見五伯人。全家人找遍了村子，還是找不見他，還以為他出事情了。一直到夜裡天黑實了，大兒子才在土壕里找到餓得飢腸轆轆的五伯。五伯還是死活不肯回家，也不告訴兒子為什麼？兒子叫來了五嬸。五伯趕走了兒子，才不情願地對五嬸說出來不願意回家的實情。五嬸聽了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好歹天也黑了，連哄帶勸把五伯弄回家。次日天還沒有亮，五伯就又躲出去，一連三天都是如此。新媳婦一看老這樣也不行啊，就趕忙回娘家去住了一個月，五伯這才勉強回了家。

　　大伯的小兒子叫建，結婚時大伯已經去世了，婚禮一應事情都是我們幾個堂兄弟來幫忙。我也從縣城回家，參加他的婚禮，家裡人分配我的任務是帶隊娶媳婦，順便招呼娘家的客人。我問建娶媳婦他去不去，別讓我走錯了路。大家聽了哈哈大笑，都說是建也去。建看我過於小心謹慎，連這樣常識性的問題也擔心，斜我一眼，一副看不上我的樣子。第二天，我和建帶了六輛車，組成車隊，浩浩蕩蕩向建媳婦家進發。半個小時后，我們來到一個村口。前面搭個彩門，五六個人穿得簇新，拿了好貓煙過來招乎。我看建下了車，跟人家打招呼，好像是迎接的人。車隊在迎接的人帶領下在村子里七拐八拐轉了幾個彎，停在一個村街。街道滿是看熱鬧的人。主人家出來就把我們往家裡讓。這時建悄悄跑來伏在我耳邊說，“哥呀，可能走錯了，不是這家。”我嘩啦就緊張起來。這樣的事情以前也有過，農村人講究多，發現后處理起來特別麻煩。現在把人家的煙也抽了，車也停在人家門口，更嚴重的是看熱鬧的人很多，讓人家怎麼下得了台。我忙對迎接的人說，“先別急，後面還有幾個車沒有到，讓先到的六輛車調個頭，把車放好。”我湊到頭車司機的耳邊說“轉過頭趕快走，別停！”然後我招呼已經下了車的人趕快上車。所有車子調個頭，飛也似的跑了，留下村街里一片驚訝的哄叫聲。在車上我問建，怎麼會走錯？建委曲地告訴我，他媳婦的家跟這個村子緊挨着，去媳婦家必須經過這個村子。他以為他媳婦家的人跑很遠的來迎接，結果搞錯了。我是又氣又笑，建灰溜溜看我一眼，說，“誰讓你昨天說走錯路的，你的嘴真神了。”惹得大家一片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