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說起（2）

　　二、回首又見誰

　　（1）啟程

　　我沒寫日記的習慣，所以當我每次努力的想記起我的學生時代是什麼時候結束了時，總是沒個準頭，這是個壞毛病。

　　只記得當時已經落雪了，應該是2009年的最後一個月吧，那是與學生時代最後的告別。像是一對戀人、分分合合，最終仍是各安天涯。我很興奮、終於掙脫了束縛。也很落寞、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輟學了。

　　但2009年新年的暮鼓仍然很快，我還沒繪好我的下一個腳步該落在何處，也還沒注意到爸爸已經買回來了一條長長的鞭炮，更沒從那個一天有着十節課、有着一個幫自己一起作弊的同桌、還有着一個自己一直暗戀着卻遲遲不敢說出來的女生的生活里鑽出來。它就那麼突然地從一月初一漆黑冰冷的凌晨里冒出來，然後被時間老人重重敲響，震得我頭昏眼亂。而我也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在六天後的某個時辰，背上行李、遠離家鄉。

　　偶爾間醒悟，綠草茵茵的四百米田徑場、壓滿厚厚教科書的書桌、還有那些我最親愛的、像摩天輪般在我腦袋裡轉轉轉，彷佛已經成了我的全部，我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勇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它們割捨掉的。而此時它們卻已經成了數學教科書裡面的那個過去式再也回不來。

　　大巴車大約十二個小時到江蘇崑山，我很喜歡車窗，窗外一幕幕或人物、或風景、或感傷、或優美的圖案，會給我許多很深刻的啟發。比如看到途中一個用背簍背着孩子往反方向走的中年婦女，我就會一直盯着她直到她逐漸變成一個點消失於我的眼線，我會在想她背着的是她的兒子還是小孫子，她要走多遠的路到哪裡去，她有着怎樣的生活、是不是媽媽的曾經也像她們那樣走過，是不是她也在像我看着她一樣同時一直瞭望着我。而此時我卻在想、我是不是經過一扇門從原來的世界跨到了另一個世界，是不是那裡有着陌生的風景、陌生的人和一些陌生的故事在等着我。

　　那時，我不知自己到底是該說再見了過去、還是該說我來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