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新加坡

　　從飛機舷窗看，新加坡挺像一塊不大的閃耀着綠色陽光的草坪，落下來確實幹凈，它很小，但氣魄不小，法制嚴明，亂吸一支煙罰款5000個新加坡幣之巨，所以很少見有人吸煙，空氣清新得令人陡然一振。公共設施均標以英文說明（來此的中國人也減少吸煙，因為在公廁里弄錯了亂吸一支就壞了），新加坡路邊公廁全改為用后自動式沖水，前幾年手動沖水時，用后不沖者會被追索課以罰款，曾做為一條硬性規定。

　　航班在新加坡降落前，機上特別廣播：“提醒旅客，攜帶海洛因進入新加坡海關，將被處以死刑“。真乃嚴厲也！新加坡對亂丟垃圾的規定特別嚴格，亂扔者會被掛上“垃圾蟲”標牌罰勞動及課罰款，還有他們的聽來令人聳然的違法處罰以“鞭刑”，雖在國際有爭議，但公開審理及執行，有其嚴格法律程序及監督，絕非濫施。——“嚴法“是新加坡治理的一條成功經驗。

　　但給我印象至深的，還是新加坡人擁有的“國民自豪感“——千萬別小看了這種“自豪感”，它是一種真正的“生產力”呀。他們的“自豪感”來自哪裡呢？依我看，它包括：國家負擔各項福利及完善的養老制度，如，退體的老人在新加坡是一種“幸福而悠然”的人，所有的老人均由國家安排進入一種“老年大學”去，那裡有漂亮的建築，供學習及休息、娛樂用設施、免費的午餐等均充足；因民主化體系而產生的公民人均權力平等的感覺（而不是互相壓抑、勾斗），以及亞洲範疇內最高的人均存款率，等。

　　新加坡實在小，僅是一個400多萬人口島國，地利條件是太平洋中一個水運、空運的必經交通樞紐，在此新加坡大下功夫，把它建成了聯結亞洲——歐洲——美洲的交通中轉站，每年遊客眾多，帶來滾滾財源。它治安好，服務好，但新加坡辦旅遊，一不靠色情，二又不靠特殊風光，（一個小城市般的國家哪裡會有多少風光？）靠什麼？它靠一般人對它國家和城市治理的“感興趣”，特別是亞洲發展中國家來客，都要被他們的市政建設、綠化衛生、福利保險、老人中心等吸引住注意力，想了解學習一番。他們都迫切想要了解，這個亞洲個人存款率最高，個人收入數一數二的國家，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奧秘？

　　參觀一個博物館，才知道，新加坡的發達，實在是近70年代後年的事，它獨立很晚，又沒有資源、工業，連飲水都得從馬來西來西亞買，如果單從經濟基礎看，我國的深圳等沿海城市都能追過它，但追上它的國民素質確非易事。與新加坡人交往中，你會自然地感覺到，他們很愛國，很珍惜今天的新加坡——這裡不是口號。普通人的人權意識、法律觀念、民主意識都很強，很潔凈衛生、健康有禮，他們的國民心理因此可說比較健全，不“畸形”。

　　新加坡嚴厲治國，盛產法律，據說有一萬餘條法律條文，恐怕誰也難記全。有一次我試探問一個公民：“你不覺得有些繁文縟節嗎”？他想了一下，說，“我們是個高度民主和講法的社會，人人平等，誰觸犯了法律都難逃制裁，所以，實際上很少有人真正違法，很多條文因為長期沒人違犯，實際被束之高閣”。

　　20人以上的旅遊團到達，國家旅遊觀光局會派員監督導遊，看有否按規章接待？有否欺詐顧客行為？一旦被訴，輕者罰款，取消導遊證，重者可能會吃“官司”！這裡無“後門”可走，行賄犯罪，受賄更嚴重，只有老老實實和認認真真做事。新加坡以貿易為主，商店裡售有世界各地泊來品，但政府監察制很嚴，所以假貨實少，甚至幾乎沒有。有一回我去藥店買葯，售貨老闆向我說“凡標有新加坡產的藥品沒有假藥，沒有哪個藥廠不想在新加坡吃飯了！”

　　在新加坡，每回光顧旅遊區、商業區的公廁，都要借沖水、洗手考查一番水龍頭開關，看是否有損壞、脫落，但確實沒有找到。我用手指摸拭兩次人行道，灰塵確實微少（雖然這裡有半島海洋環境的功勞）。勤於工作，精心細緻，治理井然，除了嚴明法制化外，國民素質高構成重要一條，早晨看見賓館門前的清潔工人，一片片擦揩樹葉上的灰塵，精心之至。在新加坡草坪散步，確實很難發現一片廢紙，令人驚訝，這種環境對遊客也產生奇妙影響，連來自亞洲那些貧困、落後與混亂的國家的客人，在這裡住上三天五日，也會變乾淨、變衛生、變得談吐文明，舉止有方起來。真是神奇！——看來，重要的是要有一個清凈無污的好環境，才會培育出一流的國民。想，如果治理出一個好的社會太難，那莫如先把環境治理好，比較容易。環境的潛移默化真是具有令人不可思議巨大作用！——在這裡我明白了：離開了環境，去教育人是“緣木求魚”——這是我在新加坡學到的很深教益（凡環境髒亂差的地方，人也必然“髒亂差”）

　　我來時同機的印度一家人，他們的長子在新加坡留學，今年又準備把小的女兒也送來。我觀察南亞、西亞不少國家，有錢人也都紛紛送子女入新加坡就學，這裡治安好，科技好，人文好，他們希望子女在那裡所學到的經驗，最終帶回自己的國家裡去。

　　再見了，新加坡，謝謝海關員嚴肅的彬彬有禮的工作服務。忽然記起新加坡在國際上豎立的一條很特別的旅遊口號：“無限驚喜新加坡”——

　　“臟、窮、亂”曾是從前冠以亞洲許多國家的名辭（這三個名辭浸透了亞洲人的斑斑血淚），概看新加坡它的奧秘不正是在擺脫這“三個字”上下了狠功夫，並真正取得實績么？！

　　離開新加坡，旅客們每人都多少買了幾樣貨品（又為新加坡的經濟繁榮增加了幾分財源），因為他們相信“貨真價實”。當然，價格並不低廉。

　　（註：此文寫於90年代中期，以近20年，一直放在那裡沒打字，那時我認為我們很短時間，也許最多20年就能趕上新加坡。但今我已經不再這麼簡單化看問題，社會肌體的調整是個漫長的事，特別是人的素質這個“軟件“，多少年？也許再加20年、40年？更多？“路漫漫其修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