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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行之古麗

手機:M版  分類:愛情散文  編輯:pp958

  古麗

  已是隆冬季節,天氣越來越冷,廣闊無邊的胡楊林變成了金黃色的海洋。北疆的石河子早已是冰天雪地,人們象冬眠了似的躲在房子里貓冬。而此時的我們正在南疆喀什巴楚縣毛拉鄉的胡楊林場拾 棉花。

  從8月下旬到10月中旬苦戰了近兩個月時間,拾完北疆的棉花我們又來到了南疆。前後整整四個月時間,一天也沒休息,每天干十幾個小時的活,吃苦受累不必說,最近晚上冷得睡不着覺,早上冷得幹不成活,一天掙二三十塊錢,真不夠受罪。

  吃過中午飯,大家照常下地拾花,我一個人到樹林里去玩耍。雖然是冬天,中午的太陽暖烘烘的。我順着兔子和黃羊走過的小路穿過一片樹林,爬上了一座沙包,舉目四望,胡楊林廣闊無垠,直接天際,全是清一色的胡楊,沒有一棵雜樹,難怪叫胡楊林場。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森林。在甘肅老家宕昌縣的岷山深處也有原始森林,那裡有千年古柏,還有許多珍禽異獸。但是濫采濫伐,早已看不到廣闊無邊的森林了。

  沙包周圍橫七豎八倒着一些枯死的胡楊,曲屈的虯枝伸向天空,默默風化千年的祈盼。我驚奇地發現一個個小小的沙堆原來就是一棵棵枯死的胡楊。無數枝桿,無數條根,幾千年的生長,幾千年的風沙掩埋,最終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沙堆。

  一棵已經枯朽的胡楊,

  兀立在大漠深處沙樑上,

  為什麼站了一千多年?

  還在痴痴地眺望?

  為什麼冷熱交替的四季風?

  吹不散他心的念想?

  胡楊象松柏一樣,經常受到詩人的讚美。

  讚美它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 執着。

  至少三千年的成長才有這片林海。我腦海里湧現出一詞語:神奇。

  森林深處是一個個農場,人們正在忙着採摘棉花。老遠看見有兩個克斯巴拉(丫頭)也朝我這邊走來,好象是古麗和布拉琴,可是消失在林海中就再也不見人影了。

  我在沙包上玩了一會兒就原路返回。因為大家在一塊幹活,雖然各掙各的錢,但是一個人不好好乾活會影響大家的幹活情緒,老闆知道了也不願意。

  走出樹林,在地頭的沙灘上我發現了幾行字。前面的全是維語,只有最後一行是漢語:“再見!努熱古麗·阿布拉。”

  她們肯定從遠處看到我了,於是在我回來的路上用漢語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字絕對不是讓維族人看的,肯定是讓只懂漢語的我看的。因為樹林中再沒有人。的確,我似乎除了能認識幾個漢字以外,什麼都不懂,包括感情。作為有感情的動物,是人都會知道古麗說聲“再見”需要多大的勇氣!或許她實在說不出口才寫在了地上。讓我看個清楚明白,讓悠悠蒼天,維吾爾族人心中最最敬重的胡大也了解自己的心思。

  “古麗要走了!”我不由自主地一陣驚悸。一絲突如其來的淡淡憂傷開始在心頭縈繞。

  回到地里,我開始拾棉花。我們一塊幹活的人七嘴八舌轉彎抹角地諷刺挖苦我。我心裡有點難受,但是一句話也沒有說,還不是為了搞好團結,大家齊心協力儘快拾完棉花,早點回石河子,免得受罪。

  因為天冷,下午太陽剛落下地平線,我們就回家過稱。我回來一看,古麗她們的房子里空空的,連個人影也沒有。原來她們下午沒拾棉花,吃過中午飯就結帳走人了。

  我腦海里一片空白,似乎突然間清醒了許多。很顯然,古麗和布拉琴是利用結完賬別人收拾東西的時間到樹林里來玩耍的。或許她們專程到地里來跟我告別,我卻一個人跑到大林里的沙包頂上去玩耍。她們本來想找到我說聲“再見”,可是不好意思來樹林深處找我,於是就拐回去了,只好將“再見”寫在地上。

  一切都晚了,我又氣又恨。開始抓自己的頭髮,怪只怪自己沒錢,氣死也沒用。

  記得第一次見到古麗是在3號地。老闆是個四川人,一共種了一百多畝不到二百畝地。總共8塊條田,全種的是棉花,當年開的新荒地,因為林場土質好,棉花長得不賴。為了幹活方便,從西邊到東邊按次序,每塊地都編了號,比如說:“明天上8號地拾花。”大家就知道了幹活的地點。

  我們七個漢族人包了1號地、2號地和8號地。中間棉花最好的條田全被維族人包了,因為他們來得早。

  天氣開始變冷,維族人搬來了救兵。他們為了儘快拾花自己包的棉花,早點回家,請來了幫忙的人。

  那天下午,我們在2號地拾棉花,老闆開着小四輪接來了一幫子維族人,他們剛一來就開始下地拾花。

  旁邊的3號地里來了一個克斯巴拉,高高的個兒,苗條的身材,顯得英姿挺拔。大家都在注意觀看,隔着一道中心渠,我發現她拾棉花特別快,談笑聲音甜潤、可愛。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因為在新疆棉花地里啥人都有。除了農民工和職工還有學生和個體老闆。當然後者多半是為了玩耍和體驗勞動的感覺,並不是為了掙錢才下地拾花。

  晚上過稱時,我們擠在一堆。因為大家都互相不認識,所以各自互相打量着,這時,我們七個漢族男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古麗身上。古麗和我挨在一起,第一次近距離看古麗,我幾乎被驚呆了:“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子?真是大自然的傑作。”

  我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顫抖。

  據說有人調查過,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是維吾爾族女孩子。這話似乎不假,古麗的確是我今生今世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女孩子。面如滿月,光可鑒人。骨體豐盈,嫻麗均當。舉手投足姿態優美,大方得體。似乎有皇王之貴。在我的想象中她就是傳說中的樓蘭公主,長長的鬒髮,明亮的黑眼珠。絕非常見的金髮碧眼鷹鉤鼻。看似象漢族女孩子,可是那矯健颯爽的英姿,令素以柔弱為美的漢族女孩子不敢望其項背。

  我們一塊的一個朋友用手機偷偷地拍了一張古麗的照片,被她發現了,當下遭到了惡毒的臭罵。

  我立即感覺到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她跟我們的距離非常遙遠。

  雖然大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是我們和維族人分開居住,幹活也是分開的,見面最多“唵——”的吼一聲,像吆喝牛的一樣,算是打招呼。他們同樣“唵”的答應一聲就象牛對人的應答“哞——”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會說漢話,而且說的非常好,就是不願意用漢話跟我們交談。

  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同是打工人,一樣的幹活,受苦,為什麼彼此不能勾通?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喀什地區是全新疆維吾爾族最為集中的地方,經常發生暴亂。有暴亂就有血腥鎮壓,就象剛剛平息的三縣(巴楚、莎車、英吉沙)暴亂一樣,每次暴亂都是仇與恨的火花。一些偏僻村莊沒有漢族人,那裡的人們沒跟漢族人打過交道,只能聽到一些妖言,他們心中的漢族人就會拿槍殺人。他們一直仇恨漢族人,更何況當今社會有錢人瞧不起沒錢人。最貧窮最落後的要數維吾爾族兄弟,這也是造成他們跟漢人之間隔閡的主要原因。

  說實話,中國的改革開放造成貧富懸殊太大。在有錢人的眼裡我們窮人就是賤民,連一隻螞蟻都不如,只有被卑視、呵斥、威嚇的份,根本不當人看待。至於當官的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習慣了考究的衣着打扮和精心修飾的容顏。一看見衣衫爛褸,鳩形鵠面的貧民就噁心,難受,誰把你當人看。這在當今社會來說很正常,我們已被貧窮侵蝕得神經麻木了,別人看不起是因為自己沒本事,習慣成自然也感覺不到什麼。但是維吾爾族就不同了,因為他們是另一個種族,一個民族的人被另一個民族的人瞧不起,那是奇恥大辱。他們更加覺得自己被外族統治,被奴役。

  自從2004年拜朱井平老師為師開始學習吹笛子,我一直鍥而不捨,刻苦學習。吹笛子似乎成了我的職業,而幹活只是為了掙點生活費和學費。三年來我無論走到哪裡,笛子吹到哪裡,幹活再累也得練習一陣,每天堅持,從不間斷。

  吃過晚飯,別人都在房子里看電視,休息,我一如既往地出去練笛子。大森林中靜謐、幽暗。透過樹縫偶爾能看見遠處的燈光。四周一片靜寂,只有嗚嗚的笛聲穿過叢林順着晚風飄向遠方, 我一直練習到深夜才回房子睡覺。

  吃飯、幹活、睡覺成了我們生活中永恆的主題。每天看着老闆惡腐的面孔,拚命的幹活,身邊全是些文肓大老粗,生活枯燥、乏味,唯有吹笛子能使我緊張的神經得以舒緩,疲憊的身子稍事休息。

  是我的笛聲打動了小姑娘的芳心呢?還是上過學的人互相之間有親近感我說不上,反正第二天一早,我剛剛起床就贏得了古麗的驚鴻一瞥。我感覺到無比的榮幸,因為她的確是我心目中美麗天使的化身。

  晚上拾棉花回來。維族人在房子里又跳又唱,跳的唱的全是些維吾爾族的歌舞。音樂無國界,維吾爾族是世界聞名的能歌善舞的民族之一。看來我要跟他們勾通只有靠笛子了,因為語言無法勾通。

  我拿了歌本和笛子去參加他們的歌舞晚會。剛一進門就受到了維族老鄉們的熱烈歡迎,大家要我吹一曲,我立即演奏了新疆民歌《青春舞曲》,又贏得了熱烈的掌聲。房子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活躍起來,維族、漢族,門裡門外全是人。可是我會的歌曲他們不會,他們唱歌我一句也聽不懂,根本和不到一起。古麗從我的歌本上找到了《我們新疆好地方》。她開始大聲歌唱,我們合作了一段,我又不行了,因為我只帶了一枝F調笛子。《我們新疆好地方》是C調,要轉調,我只練了小工調,其它調指法不太熟練,拍子就亂了。

  古麗拿出了她的歌本,上面全是維語,我一點也看不懂,她說抄的全是愛情歌曲。我不知道維吾爾族巴郎子和洋岡子是如何相親相愛的,但古麗澄澈明亮的大眼晴告訴我,維吾爾族洋岡子的愛情堅貞、純潔。我也相信她們的愛情歌曲一定很好聽,只可惜她只抄了歌詞,沒抄歌譜,她唱歌我又聽不懂。古麗又從提包里拿出圓株筆在我的歌本上寫了“1、2、3、4、5、6、7”七個音節。以此證明她學過簡譜。原來古麗上過漢語學校,普通話也說很標準,我們用漢語交談,我才知道她是新疆焉耆人。初中畢業,剛剛十八歲,這次和哥哥阿不都·拉黑穆、弟弟阿不都·卡英穆,還有哥哥的女朋友布拉琴一塊來拾棉花,也是第一次出來打工。家裡還有一個小妹妹叫帕得·古麗,十一歲,在漢語學校上四年級。

  緊接着,我認識了好多維吾爾族朋友,有的還拿出身份證讓我看:組農·沙孜,新疆英吉沙縣脫普魯克鄉六大隊二小隊21號,金髮碧眼,標準的維族巴郎。

  古麗的哥哥阿不都·拉黑穆,高高的個兒,濃眉大眼,,目光射人,鼻直口闊,腰圓膀寬,雄壯英武,令人肅然起敬。

  維吾爾族人不唱歌不跳舞就顯得無聊寂寞。我念了一段古蘭經,令所有維族老鄉大吃一驚。古麗一遍又一遍地催我:“念!念!”我只好繼續念。布拉琴坐在床上,雙手托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我,好象聽得入了迷。

  古蘭經是十年前在吐魯番幹活時學會的。當時我剛剛從學校里出來,幹不了重活,天天跟着一幫巴郎子和洋岡子摘葡萄、曬葡萄,來回往返於葡萄地和戈壁灘上的葡萄房之間。葡萄吃多了肚子發脹。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是新疆非常有名的特產。那真是一段甜蜜幸福的日子。其間,他們給我教會了好多維語,包括古蘭經。有些話的意思我能理解,但是古蘭經我一點兒也不能理解。他們又不給我解釋,儘管教我念,而且天天念。

  剛開始我以為他們在欺侮我,教我念的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這些稱呼。等於自己天天在喊“爺爺、奶奶……”,覺得很委屈,不好好念,他們強迫我念,將我按倒在地,不念就不放起來,特別是吃早飯前,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他們先督促我念一遍古蘭經,說不想吃飯的時候念一念就想吃了。我不會的地方大家教我,似乎所有人都成了我的老師。一位大叔說念會了就可以進穆斯林,進穆斯林就可以和維族洋岡子結婚。

  儘管我極不情願,還是被他們教會了。後來才知道他們教給我的是伊斯蘭教的古蘭經,只可惜好長時間沒念,最後幾句忘掉了。我向大家說了學習古蘭經的過程。阿不都豎起了大拇指大聲地說:“好人,那家人是真正的好人!”他還說,伊斯蘭教徒不抽煙、不喝酒,不說謊話,不偷東西……總而言之一句話,不幹壞事。我覺得他們的信仰其實跟儒家的修身養性的道德觀完全一致。

  阿不都念了一段古蘭經,將最後幾句給我教了一遍,我趕忙記在本子上,就象剛開始學習英語單詞那樣,用漢字把讀音拼寫出來。

  接着,阿不都在我的音樂筆記本上用維語寫了一則長的留言,寫完還用漢語翻譯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說:“認識你很高興,希望我們永遠成為好朋友……”

  阿不都·卡英穆湊到跟前給我說話,我一句也聽不懂。古麗解釋說:“漢族!”

  很顯然他把我當成了維族,或者認為我完全懂維語,才跟我用維語交談。接着他用漢語問道:“你的名字叫啥?”我照實說了。

  一段古蘭經拉近了我們的距離。確且地說是拉近了互相仇視的兩個民族的距離,彼此開始接受,關係變得越來越融洽。

  每天晚上吃飯前,我都要去阿不都他們的房子里玩耍。拉條子是維吾爾族的主食,似乎每個人都有家傳的絕活,阿不都的拉條子是一流的,小小的一團面在他手上甩幾圈就成了細細的麵條,下在鍋里越煮越有柔勁。他們一般情況吃過晚飯就睡覺,一個大通鋪鋪上厚厚的毯子,一家人睡在一起。往往是阿不都和布拉琴睡在兩邊,把小弟弟和小妹妹夾在中間,兩個男的在一起,兩個女的在一起。

  我們一塊人多,飯吃的比較晚。吃過飯我就出去練笛子。天氣冷,笛膜容易上水,我只好撿一些枯枝敗葉,在沒有樹的地方燒一堆火,吹吹烤烤再吹吹,直到大家進入夢鄉,我才回房子睡覺。

  人說新疆是個無情的地方。戈壁大漠,嚴寒酷暑,在惡劣的自然環境面前人人自危,如何活下來才是頭等大事。但是和阿不都在一起,我真正的感覺到了那份摯熱的友情,甚至有點親情的味道。我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天涯漂泊,四海為家,朋友就是情感的寄託。阿不都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維吾爾族漢子,我總覺得他就是一位流落他鄉的部落首領。我們很投緣,他雖然比我小几歲,但在感覺中他就像是一位大哥,也許是受古麗的影響吧!古麗不但漂亮,而且是一個性情剛猛的烈女子,大方直率,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隔閡。堅毅的表情,自信的目光,活脫脫一位部族女首領形象。

  大家都羨慕我跟維族人靠得近,有一天老闆和阿不都開玩笑,他們用維語交談,交談的內容我大概聽懂了幾句,好象是在給我介紹對象,當然是古麗。我不以為然,因為自己從來沒那種奢望,更何況我一心想着學習,又沒錢,總覺得找對象的事遙不可及,壓根不敢想。布拉琴毫不思索地對我說:“二十萬,掏二十萬元領走。”

  “天啦!我一個打工人,沒有搶銀行的本事,哪來的二十萬?”我又一次被驚呆了,啞口無言。古麗定睛盯着我的目光,似乎在乞求我答應掏二十萬元帶她走。

  我只覺得渾身一陣狂熱,羞愧得無地自容,真恨不得立即一頭撞死在她面前。當然,玩笑歸玩笑。我真有二十萬元,天天忙於算計,心裡總想着四十萬。也許就不會來胡楊林場拾棉花了,當然也無緣見到古麗。但是自從那場玩笑過後,我去他們房子里玩耍,古麗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阿不都有時候避到外面去玩耍,好像他會妨礙我們談話似的。

  我沒交過女朋友,對女人的世界一片朦朧。其實我們還像以前一樣,說的全是些正經話。真沒想到棉還沒有拾完,古麗她們就走了。來去匆匆,她們去了哪裡呢?我不知道,因為她們沒手機,也沒留電話號碼,根本無法聯繫。

  天黑了,我又走進了古麗她們住過的房間,裡面空空的,只見窗外一輪明月掛在樹梢,我拉開燈,用碎磚塊在牆上寫了四句順口溜:人去屋已空,馨香應猶在,可憐天山月,笑臉進窗來。

  吃過飯我依舊去老地方練笛子。我也不知道古麗是否還能聽到夜幕下那無邊的林海中嗚嗚的笛聲。

  作者簡介:

  楊柳青:甘肅隴南人,生於七十年代中葉,高中文化,孤身一人,未婚。長年在新疆打工,2001年開始文學創作。先後在各級刊物發表詩詞、散文和中篇小說。石河子詩詞學會會員。

  聯繫方式:

  新疆石河子148團29連楊柳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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