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愛，我的神

　　提筆，在這特別的日子。

　　兩天的惠水之行，還未來得及卸下行囊的我，匆匆打開電腦，捨不得浪費一秒的時間，生怕容易被時光蒼老的人兒恍惚了生命的禮遇。忽然覺得惆悵之餘又無從說起，怕是要怠慢了所讀之人。

　　不見蒹葭，不見霜，卻是這大好的艷陽天讓我清晰了自己的思緒，像一場心靈的混戰，我是完完全全被她折服，我像是一隻取了刺了刺蝟，沒有了包裹，只能赤裸裸地重新認識身旁的世界。

　　嚮往自由的我，在這節假日的休閑時光，怎麼可能閑得下來，然而最讓我忙碌的當然是看望各地許久未見的知己老友，或許是因為異地工作的原因，讓我異常懷念在我生命中留下惦念的夥伴。這一行，是要去惠水，我的安排都是提前想好的，臨走前的晚上，大大咧咧隨便給母親報了個信，以防到時候被批評，母親卻也馬大哈似的說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去，我瞬間石化，悄悄咪咪的念：“年輕人串門走朋友，你個老人家去幹嘛啊？而且還有親戚在家要招待。”我看母親的樣子好似比較懷疑我的出行，估計是擔心我去哪個不知道名字的男性朋友家吧，我實在拗不過就答應了。昨天早上我以自己的時間點起了個大早，下樓梳洗時母親竟然急着問我：“你睡到這時候不打算出門了？”我淡定的笑了：“年輕人辦事有自己的時間，你難道比我還急？”她老人家也緩緩一笑，簡單交代后便出了門。

　　我們都不知道該帶些什麼禮物給我的可愛小侄子張巋宇，在不認識路的縣城逛了一大圈終於買下一個小銀鎖。許久未見的親人朋友，總是分外親切，即使不需要言語，也感覺像到了自己家一樣安閑，隨意。

　　今天一大早上的便被叫醒了，母親交代我說，在別人家就要有點樣子，別像在家裡面睡得跟豬一樣，什麼時候被拉去宰了都不知道疼。我哈哈一笑，磨蹭半天終於還是起床了。我眼睛直瞪瞪地盯着電視，約略聽見隔壁傳來一陣響動也來不及管，只是忽然發現母親向張定偉要打火機，我才說了句：“大早上，少熏肉了吧。”等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確鑿的事已經差不多了，母親怕耽誤主人家辦事，草草道別後我們離開了。這回來的路上才知道原來今天是他們打算給小侄兒種花樹，這種花樹的風俗我倒是從未聽人說起。

　　大概就是請當地年長懂那些的老人來主持，然後是各種程序，各家獻禮，母親說這也算給他們倆撐面子了，我們來的還真是時候，而且買的長命銀鎖，是最好的禮物。我忽然間覺得，這位老人家，您也太關心年輕人的事了吧。

　　這種花樹，還真是特別的風俗了，聽說當地的都有這樣的習慣，給小孩子種上花樹，樹長的好了，表示孩子健健康康長大了。這我才知道，原來母親要打火機，不是要違背我們的約定，不是要趁機不聽話抽煙，而是給那位老婆婆發煙，母親說當時見着這樣的情形也不知道怎麼辦，沒見過也得撐着，於是便將包裡面私藏的好煙拿出來給人抽，我這才算是原諒她私自帶煙的舉動。（由於長期高血壓嚴重，我幾乎不允許她再抽煙的，只是偶爾，允許一根，如果知道她悄悄抽煙，我是會非常生氣，不給她買好吃的。）母親說我們算是婆婆家來的人了，一個沒來不像樣，這趕巧的事還真是有，她說這面子給小偉撐着，更是給我撐着。這我才感覺到，這些年母親都是在為我而活，前些年為了我的生計活，現在，我這已經踏上工作崗位的人，她更為了我的面子，為了我的為人而活。那些我當做朋友間的情誼，我們這些年輕人還不懂得的人情世故，她在為我默默的走着。我更在此時感受到母愛的偉大，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是愛我的，更是打心底想給自己一個巴掌，為那些年不懂世故的埋怨。

　　母親說這兩天天氣不錯，跟我一起心情好了，連暈車的毛病都能夠克服，我瞬間覺得好有成就感，雖然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暈車，但是我都把那歸在人的心理上，我一路不停地逗她說話，母親天生的嗓門大我也顧不了那麼多，管不了會不會吵到車上其他乘客休息。我跟她聊這聊那，沒有一刻她停下嘴和耳朵的，她說在家特壓抑，說話一不小心就會遭到針對，看着這她不爽，看着那她不高興的，跟我出門心情還會好這麼多。我頓時覺得是不是平時我給她的愛都還不夠，她就像個孩子，害怕沒有玩伴，害怕一個人，害怕沒有人聽她傳授她那些經典的絕活。

　　我一路感動着，卻一直笑盈盈跟她扯談，下車時，阿姨讓我們拿回的一大袋沉甸甸的東西，我說兩個人抬，母親硬是說兩個人麻煩，她一個人扛肩上，只是讓我走在前面，不用管，還 一直念叨：“這其實沒多重，只是我太久沒運動沒幹活了。”

　　雖然是出身寒門的母親，卻從小被外公疼着，護着，外公去世后，母親只好順從長輩的意願有了門所謂的親事，在解放初期那個年代，自由戀愛還未普及到農村。這一遭就是一輩子，幾十年的光景，將外公曾經疼惜的小寶貝變成了人妻，成了人母，還得到了一雙摸着衣服料子都能牽線的手，然而就是這雙手，在我年幼無知的時候犯下錯誤狠狠地拍打在屁股上，在我看着其他小孩穿漂亮衣服時候吵着要買時候嚴厲的責罵。曾經我一度認為我真的是撿來領養的小孩，從小我總感覺不到母親的愛，除了已經吃膩了的各種地里種的當季蔬菜，幾乎很少有肉吃，於是，我開始想辦法賺錢，在還不懂得經營的年紀，八九歲的時候，開始想盡各種辦法，比如山上的野菜，那時候總不理解為什麼那些有錢的城裡人放着那麼多好吃的不去吃，喜歡吃鄉下人挖的野菜，野蔥，野生蘑菇......所有山裡面不需要本錢而又有需求的都是我的目標。慢慢地，我開始有了自己小小的存款，我不再向母親開口要零花錢，不再需要求她給我買新衣服，在我的眼裡，我變的翅膀硬起來，雖然不能騰飛，卻活得很自由，一種大大的滿足感充滿了內心。這讓我越發任性起來。

　　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苦澀中透着陣陣心酸。在我滿足感的背後，在我屁股被打疼的背後是什麼，那會是什麼？在這個別人看起來很堅強的女人身後到底藏了怎樣一股堅強的力量，支撐她走過那幾十年不為人理解的艱難歲月。

　　我恨不得立刻將她攬入懷中，讓她感受到我的知恩；我更恨不得將她放進我的口袋，讓她時時刻刻感覺到我輕快的語言，為她帶去滿滿的快樂；我恨不得將她時時放在手心，讓她知道她的小仙仙真的長大了，懂事了，不再會那麼任性，不再為了得不到的東西哭鼻子，讓她知道她的閨女是個堅強，勇敢，跟她一樣，即使世界里沒有男人，也會去努力拚搏，努力生活，努力奮鬥的大女人了。

　　我的母親，我的媽媽，我的愛人，我的神，我愛你。我無法對她老人家親口說出這樣煽情的話語，只能藉著文字的魅力，不求人理解，只求讓我這輩子，下輩子，海枯石爛時候都還記得生命中這個偉大的女人。是你將我撫養成人，是你讓我知道從小要吃苦耐勞，是你讓我學會，要得到就必須先付出，是你讓我懂得，沒有父親愛的孩子，一樣可以長大，一樣可以堂堂正正走在大路上，一樣可以昂首闊步為了未來更好的生活拼搏。

　　回憶太多，我怕讀者都已耐不住我這細細碎碎的念想了吧。只是，希望在她老人家餘下的時光里因為有我都是幸福快樂的。同時也祝福天下的母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