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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同里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小景

  與同里的邂逅,讓我歡喜。

  同里,我想縱使停留再久,我也解不開這古老的千年哀愁,讀不懂歲月沉澱下的風情萬端,暖不熱這遺失在世間千年的涼。所以,我只是過客,只能路過。

  它讓我迷惑。因為離得遠,或者說,因為離得近。近或遠,都會稀釋一些東西。

  沿着青石小路尋古而來。斑駁的牆壁上濃綠的苔蘚。吱吱呀呀的散發著古樸氣息的木質房門。青石台階下的嘩嘩的蒼茫而純真的流水。悅耳的吳儂軟語的綿軟。拙樸的木船上搖曳着的硬朗身影。街角日光下坐着的老人,穿着靛青色的軟緞手工刺繡的單褂,頭髮高高的一絲不苟地挽起,腳上穿了一雙青色色軟緞繡花鞋,在歲月沉澱的皺紋里,神態安詳,眯起眼睛神情專註地做手工來消磨時光,眉目里依稀可辨年輕時俊美。這就是同里了,時間都慢下來,靜下來,老了也如此這般地風情萬端。

  陽光在這裡也暗下來了。讓人迷戀的一種暗。綢緞微涼的暗。摸上去,涼涼的,但是光澤很溫柔,無限細膩。那些秀美精緻的千年石橋,那些凋落的牆皮,那些曲折略顯拘謹的小道和長廊,那些婉約的飛起地四角房檐……舊的像是一首音韻流轉的宋詞,一幅隱匿在風裡的水墨畫

  一縷清幽恬靜的月光。這裡讓人覺得舒服,是歲月悠長,現世安穩的感覺。因為舊,就帶來穩妥。也因為暗,可以柔軟。

  但又隱藏着一種情調,一種味道,突然闖入,置身其中並不覺得突兀。遊人 來來去去絲毫沒有擾亂小鎮的清凈,這是一種沉澱千年的靜謐與古樸。白牆黛瓦的小屋錯落有致,流水環繞。偶有二樓曬的大花土布,用一根竹竿就將古代的桃紅柳綠撐在了喧嘩的人群中。有老人安穩細碎的腳步,緩緩地打開房門,略顯陰暗的弄堂里氤氳着煙氣,她穿着粗布藍衣,圍着圍裙,不急不緩的走下台階取水,空無一物的神情。低矮的木質窗檯下,有孩童正在寫字,稚嫩的臉上透着專註……與周遭的繁雜像是隔了時空。“一家書店溫暖一座城市。”格調高雅的書屋,有寬大明亮的落地窗,木質地板踩上去有輕微的咯吱聲,略顯狹小的空間擺放卻是錯落有致,鵝黃色的吊燈,舒緩輕柔的音樂,木質的書桌鋪着手工刺繡的乳白色桌布,有青翠的植物蓬勃地生長。人來人往,卻安靜無聲。

  陽光里,桃花樹下有女孩子拍古裝照。一襲輕紗粉衣鋪地,烏黑的長發盤起,漂亮的頭飾,搖曳閃耀的簪子,精緻的妝容,一顰一笑,環顧生姿,曼妙可人。粉嫩嫩的桃花映着粉嫩嫩的臉,說不出的清潤。微風拂起,小橋,流水,桃花,美人,古箏,有種攝人心魄的美。沿着香樟樹一路走過,聽着遠遠近近的曲調,讓人想要墮落。至少想坐下來,發發獃,喝杯散淡的茶。

  古老的鋪子熱鬧非凡,散發著陳年的暗香,各種精美的糕點讓然賞心悅目。街角有老人在寫書法,畫國畫,神情高傲淡然,筆落成詩。有蘇州刺繡,內容大多是山水園林。刺繡山水靈動,園林精緻,實在是物美價廉,讓人欣喜。手工刺繡的棉布小包,做工精良,顏色艷麗,質地柔軟,頗有民族特色。買牛角梳,珍珠粉的小店,現做現賣,緩緩的並不着急的模樣,好像要把時光雕成油畫或散文。古董店,泛着銅綠的器物擺放略顯雜亂,還有各種石器,瓷器,琳琅滿目。精品店的手工首飾,花紋繁複,頗具古風,顏色或明艷,或古舊,都別有一番韻味。一間間,一件件,人們不急不緩,逛的是閒情逸緻。是情調,是小橋,是流水,是千年的風致骨頭,即使成了殘渣,也是蘇州的,同里的。

  隔壁是賣藏書羊肉的。隔壁是小橋流水。隔壁的女子在洗衣做飯。隔壁是流水淙淙。隔壁的人在做糕點。隔壁是本草傳世的中藥鋪……

  推下木門,厚而黑,有光陰厚重的感覺。一股青磚散發的氣息。很久,很涼。味道久遠。像一個故人,很體己的樣子。

  時隔千年光陰,我從江南走過,我噠噠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2014/2/17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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