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酒一杯二十年

　　“五一”假期，我接到了在一中任職的老同學吳曉清的電話，說是替母校祁門一中的校刊向我約稿。希望我能以校友的身份給校刊《新瀾》寫點紀念性的文字。在問清了題材、體裁以及字數等方面均無嚴格限制之後，我欣然應允了。不僅是因為老同學的好意難卻，更主要的是我對母校確實還存着一份依戀，對老師們仍然心懷感恩。畢業二十一年，難忘我的母校——祁門一中，因為我的青春，曾在這裡美麗綻放；我的人生，就是從這裡揚帆起航！

　　此刻，在暮春時節的落日餘暉之中，我對着電腦，開始書寫文稿。往事如潮而來，一幕幕在腦海里次第閃現。記憶里：環繞母校的閶江河水仍然澄澈明凈，一中校園裡的風景依舊美麗如初，朗朗的讀書聲猶在耳畔迴響，但是，那些曾經熟悉的笑臉我卻再也尋不見！

　　難忘二十四年前，我和同學們懷揣對未來的憧憬，帶着青春的激情，跨入了祁門一中。在這裡，我們度過了人生中那段最清貧、最單純、最美好、最值得回味的高中生涯。回首往昔，最難忘：每天早晨，清脆的鈴聲催促我們邁進教室；課堂內外，老師們的諄諄教誨激發我們努力上進；長夜漫漫，燭光之下，我們同窗共讀；祁山腳下，閶江河邊，我們談笑風生；更難忘：十個人同居一個寢室的清苦和自足；操場上快樂嬉戲的身影有你有我……

　　正所謂“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難忘啊，那三年，我們的心無時無刻不緊密相連！多少幫助，多少關懷，多少感動，至今仍記憶猶新！歲月如梭，美好的高中時光早已悄然隱去。為了生活，為了理想，昔日的同窗竟日奔忙於各自的事業。無論近在咫尺，或遠在天涯，我們總是聚少離多，甚至有些同學別後從未謀面。想當面道一聲祝福，說一聲珍重也相當不易，更遑論聚首相敘，執手相望，重溫舊日情誼？鑒於此，我們文科班的班長，現在母校任教的吳曉清同學率先提議，於2013年七月在母校祁門一中舉辦九三屆文科班同學畢業二十周年聚會。我很榮幸成為籌備組的一員，親身經歷並見證了同學會從籌備到舉辦的全過程。

　　2013年7月27日，是我們畢業二十周年後約定回母校相聚的日子。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我和籌備組其他幾位同學做了許多前期的準備工作。到7月下旬，萬事俱備，只等老同學們從四面八方趕回母校相聚了。

　　7月26日下午，我到汽車站接到了從黟縣過來的彩霞，那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兼室友。十餘年未見面的我們，在停車的剎那間，馬上就認出了彼此。互相擁抱、打量之後，我說她沒怎麼變，她也說我幾乎沒變。沒變就好，我們很快就找回了當年的感覺。彩霞大我三歲，讀書時代，她待我親如姐姐。我倆家境不好，但都很刻苦。學習上，我比她稍好些；性格上，我倆都心直口快。惺惺相惜，這應該是我們高中三年能夠一直同桌到底的主要原因。我考取師專后，彩霞留下來補習，但很遺憾，最終她還是未能考中。離校之後，她先是遠走上海打工，之後結婚生子，從此淡出了我的視線，淡出了我的生活。這一別，就是十幾年。

　　這次，因為有我在籌備組裡，在我的再三邀請下，本不打算參加同學聚會的她最終還是決定前來一聚。用她的話說就是：“好多年沒見面了，很想念大家，特別想見見當年玩得好的幾個同學。”其實，豈止是她，我們大家又何嘗不都是這樣想的呢？

　　27日一大早，我和彩霞乘車前往一中。一路上，就看見縣城裡的幾個老同學也三三兩兩地結伴往母校趕。按照之前的分工，好友杏琴和秀紅負責接待，她倆早早就坐在了行政樓前的長桌旁等候大家前去登記。乍一見彩霞的面，她們立刻發出一陣歡呼。而後，又有同學陸續過來了，歡呼聲再度響起，男生潘民養在一旁緊按快門，用鏡頭記下了這激動人心的相見瞬間。

　　當天，我的任務是主持座談會。和曉清班長以及秋進群主一起布置了主會場，最後再看了一遍會議流程，商定了幾個細節之後，我把主持詞打印了出來。這時，只聽樓下又傳來一陣歡呼，我走到陽台上往下看，原來是秋月、淑珍從安慶趕過來了，一起來的還有目前定居屯溪的曉嵐。這幾位遠道而來的女同學都是我當年的好姐妹。我趕緊下樓，和她們握手、擁抱、打招呼。一群久別的老同學在校園裡邊走邊看，邊說邊笑，不知不覺，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上午十點，座談會正式開始。除了政治老師汪紫雲因故缺席外，昔日的老師們大都應邀來到會場。在同學們熱烈的掌聲中，老師們和校領導代表在主席台前就坐。首先，是學生代表向老師們敬禮、獻花。而後，由汪勁松同學代表籌備組致歡迎詞。接着，我們恭請祁門一中常務副校長兼黨總支書記葉文廣先生髮言，從中我們了解了母校的歷史和近些年來取得的成績，深為母校這二十年來的發展變化而感到驕傲。隨後是各位教師發言。班主任孫愚老師已經退休，他是我們的語文老師，口才很好，當天發言時還是滔滔不絕一如當年。數學老師張再平和地理老師胡義鬆緊接着發言，他們二位如今仍然奮戰在三尺講台。如果要問我：高中三年最難忘的老師是誰？我會毫不遲疑的回答說：就是這兩位！沒錯，他倆的確就是我的恩師。借用大家的話來說，當年的我是這兩位老師的“得意門生”。他們雖不是文科班的班主任，卻勝似班主任。因為他們盡心儘力、盡職盡責、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所以受到了絕大多數同學的尊敬和愛戴。還有教我們英語的孫濤老師和金夏禹老師，他倆一女一男、一少一老，教學一張一弛，風格迥異又各有千秋。因為基礎差，不論我當年怎麼努力，英語成績總不能讓老師滿意。直到今天，我還覺得愧對兩位老師的諄諄教誨。最後邀請發言的是歷史陳老師，教我們時，他剛從歷史系畢業。當年很靦腆的一個大男生，現在居然更靦腆了！呵呵，二十年過去了，歲月改變了大家的容顏，可是我的老師們的個性和風格都沒有什麼改變，他們對我們一如既往寄予了厚望。只是我們這些學生們，是否真的沒有辜負老師們的殷切期望呢？我不敢妄下斷言。

　　座談會結束后，大家一起下樓合影留念。隨後，前往酒店聚餐。餐后，一同坐車前往牯牛降觀音堂景區遊玩。這一活動由籌備組成員之一的張惠民同學全權負責。張，當年很內向的一個男生，現在歷練得成熟穩重，如今已經是祁眉茶旅有限公司的老總。整個旅遊觀光過程他安排得細緻周到，讓遠道歸來的老同學們切身體會到回鄉的親切感和歸屬感。在青山綠水間徜徉，我們不僅飽覽了秀麗的景緻，還灑下了一路歡聲笑語一路歌。牯牛降的青山綠水，見證了我們之間濃濃的師生情，同窗誼。

　　下午五點，我們告別了觀音堂，回到了酒店，晚餐隨即開始。除了老師們居中就坐外，同學們自由組合、男女混坐。經過一天的朝夕相處，大家都找到了當年同窗時的感覺，開始無拘無束地說笑起來。席間，同學們你來我往，為二十年前的“千里有緣來相會”乾杯！為永生難忘的師生情乾杯！為同學間淳樸真摯的友誼乾杯！為有朝一日能夠再相聚而乾杯！為祝願友誼地久天長而乾杯！觥籌交錯間，我看到有些同學的眼眶裡似乎有淚光在閃。“濁酒一杯二十年” ，班主任孫愚老師這話說得多好！人生啊，還有多少個二十年可供我們揮灑？青春啊，又如何能夠讓它從頭再來？

　　是夜， KTV里的歡歌笑語散場已是深夜，我們十餘個女同學仍感覺意猶未盡。大家回到了賓館的客房裡，或坐或躺，東倒西歪，一起都窩在床上閑聊，直到半夜仍睡意全無。那份親近、那份隨意、那份融洽，讓我們重溫了當年同住一個寢室的感覺。那種久違的感覺，真好！

　　可惜，再盛大的聚會總要曲終人散，再要好的朋友都要揮手離別。今天再來回首，那一天的相聚，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天真活潑的學生時代；那一天的相聚，我們將感動與歡樂定格為永恆，將幸福和激動鐫刻在了記憶的聖殿上；那一天的歡聚，給我們的人生抹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我們一生中最美的回憶！

　　今夕何夕？對着同學群里永久珍藏的聚會視頻，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回想聚會時難忘的一幕幕場景，我問自己：如果有緣，再相見，不知何期？

　　心靈深處，一首小詩輕聲吟起——

　　“光陰如流水，又是一度春與秋，還有多少話語在心頭？憶難忘，你我共一場同窗，不停不止，不醉不休；

　　不必追問彼此還能擁有怎樣的未來，還會經歷怎樣的故事情節。或許，再多的情深意重，都抵不過歲月的腳步匆匆；

　　不知不覺間，人生的旅途已經過半，我們有緣相聚於七月這個盛夏時節。待時光恍然走過，我們會共同懷念那個難忘的夏天；

　　或許，你會發覺：總有一種回憶，在曾經的那個七月守候。讓我們共同期待：下一個花開時節再度重逢，無須訴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