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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死水年華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又是雙月交接之際,冰冷的時令雨夾雜在紊亂的寒氣里,肆意的調戲着秋去冬來的交替季,着實讓人心煩。

  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是該去上班了,披上大衣、掂起雨傘,正是準備出門,母親的電話卻是不恰巧的傳了過來,接、情緒煩躁,不接、那樣她會更加焦心吧。糾結着揪成一團的心把手機放到耳邊,接通而不傾聽,無論我多想聽那讓我有着歸屬感的聲音。

  於流浪在外的孩子而言、母親的聲音都是最特殊的,它會讓漂浮不定的心沉澱,也會讓心煩的思緒更加意亂。而母親對於大哥的擔心、也成了我少不了的牽挂。

  大哥已然二十五歲了、二十一歲的時候與漂亮靈巧的嫂子成了親,二十二歲那年擁有了讓四里八村都羨慕不已的玲瓏剔透的可愛小侄子。如今在家中與父母共同打理着一家小店,盤算起來、大哥的幸福是不容置疑的。然而他為何會讓得年過半百的母親擔心於他,其中也自有那麼些苦衷罷。

  我曾不斷的追憶着大哥一路走來的匆匆歲月,想知道在他的生命中,到底經歷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

  依稀還記得母親這些年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嘮叨:"你大哥小學五年呀,成績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雖然只是那麼實實在在的拼搏,但取得了那些個成績也全都是靠他自己的腳踏實地呀,你呀、可要學着你大哥,不要總是好高騖遠。”那時母親用大哥來激勵我,如今我汲取了教訓,卻要用這些話來尋找大哥抑鬱的根由,有時生命總是這麼的喜歡開玩笑。

  大哥初中二年級便是早早的輟了學,沒人不感到意外、卻也是在父母的意料之中,大哥說看着書本便是感覺頭疼,母親說,你大哥的思想是一條直來直去的線,初中課題太複雜,與他的思想格格不入。

  其實、何止課題複雜。

  對於大哥的退學,當時的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父母卻不作絲毫阻攔,收拾好大哥的行李、送大哥打工上路。因為我們都明白,在農村、不上學只得打工,這也是一種宿命吧。記得當時、大哥十六歲。

  頭年、大哥去了天津,父母說是在一個建築工地上做小工,又苦又累,還告誡我說、沒有學歷沒有背景,也就只能做苦力。年初出門年終歸來,歲歲看到大哥的時間越來越少,然而看見、也只是看見大哥親切質樸的笑。大哥從不埋怨什麼,反而每年回家都會給長輩、父母還有我這個弟弟帶來很多家裡看不到的小禮物,然後把微薄的工資一分不留的交給父母,母親說、你大哥比誰都能吃苦,而且比誰都顧家。

  大哥在天津呆了便是三年,第三年早早便是回家了,母親詢問,大哥說是沒什麼活幹了。“那就休息一段時間吧。”說罷母親去做飯,然後我抬起低下看書的頭、看見了大哥黯淡的瞳仁,那是一個冬季的黃昏。

  小時的新年似乎過的很快,不知是童年貪玩、還是貪戀於大哥的不舍。大哥去了內蒙古,母親說是打井,其他沒多說,我也便是沒問。內蒙古離我家着實也不近,聽人說是在呼和浩特旁一個小城市包頭,方圓百里除了草原就是沙漠,荒無人煙的。大哥走了三五個月,我似乎把這事都給淡忘了。有次吃飯時、母親無意間說大哥不斷的打電話問好,母親感覺怎麼都有點不對勁,以前你大哥不會這麼頻繁的往家裡打電話的,況且那邊通訊也不是很方便,我說、肯定是大哥想家了。母親笑笑,說也是。

  之後大哥再次打電話過來,母親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大哥稍慌、“啊、沒有。”

  “想家了?”

  “沒有、不想。”

  “不行就回家看看吧。”

  “等過年再說吧。”

  大哥還是回家了,那是他最後一年打工、二十歲,到家后、大哥依舊帶來許多禮物,依舊把錢如數交給父母,也依舊的高高興興。但怎麼感覺大哥有點不大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是鬍子長了還是額頭滄桑了、或是不喜言語了,還是大哥從回到家開始,便是變得有了一些吞吞吐吐、說話說半截的狀況,有時一人呆在着一言不發,甚至叫他幾聲還沒反應過來?

  作為農村人來講、誰都沒有想到有種病叫做抑鬱症,而大哥仍舊兢兢業業的掙錢,辛勤的養家糊口。或許那時大哥只是心裡有些壓抑,只是覺得人生不斷重複畫面給他帶來的只是枯燥乏味而已。

  零七年、大哥二十一歲,在父母的安排下,一段美滿的婚姻大哥便是成家了,大哥沉浸在幸福中、家人沉浸在快樂里,這註定是美好的一年,忘記了艱辛、面朝陽光。

  零八年五月,一個可愛的生命降臨,他是那麼的討人喜愛,那麼的生動乖巧,他是大哥的兒子,是我們全家的寶貝。可是這個五月、我們怎麼都陷入了惶恐與悲傷里。

  五月,是麥子豐收的季節,這個五月、大哥自殺未遂而住進了醫院,這個五月,父母為了大哥而花掉了所有積蓄、借來了所有能夠借用的錢、來回奔波,這個五月、一切都本來好好的、為什麼我突然發覺自己長大了許多、而父母就忽然間老了呢。

  零八年、對不起,我沒有祝福汶川大地震中逝去的同胞們。零八年、對不起,我沒有喝彩北京奧運會的國之興強。零八年、謝謝,你給了我太多歡喜與感傷。

  所幸、不久后的幾個月大哥康復,醫生打電話來我便迫不及待的和母親一同去接大哥出院,再次見面,大哥喜笑顏開、我卻是喜極而泣。那是手足之情。

  幾年過去了、總算都是過去了,母親總是會擔心大哥的病會複發,我想、吉人自有天相,大哥的質樸,連老天也不忍大哥這麼質樸的人再次受到傷害吧。

  冷雨還在淅淅瀝瀝落個不停,走在這條泥濘的小路上,想着每每回家見到大哥的心情,心中不斷在希望雨後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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