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小景

  夕陽中,朵朵艷麗如火的晚霞隨着天色變暗而慢慢地消褪,喧囂的城市也在黑色的暮藹里漸漸沉寂下來。樓下,女兒正和小夥伴們玩得酣暢,在院子里追逐、嘻鬧,傳來陣陣歡快的笑聲,而我則習慣性地來到書房,一個人靜坐在電腦前,聽着輕快悠揚的音樂任思緒漫無邊際的飛揚……又想起那個飄雪的夜晚,那位不顧路滑送我回家的好心人此時此該在忙什麼呢?他還好嗎?思緒再次飄飛到2月13日那個異常寒冷卻又讓人溫暖萬分的夜晚……

  深夜11點30分火車終於進站了,我忙叫醒女兒,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回來之前就聽人說曲靖春節下雪了,大部份路段都不能通車,許多住宅區的水管、水表、太陽能都凍裂了,氣候非常惡劣。昨天,丈夫打電話問我,坐幾點的火車回曲靖,他好來車站接我們,並且再三囑咐多穿點,曲靖太冷,千萬別凍着。由於火車票要到昆明現買,確定不了什麼時候能到,而自己又不忍心讓他一直在車站等,所以再三要求他不用到車站接,我和女兒會打出租車回家。

  天氣真的很糟糕,車窗外飄着細細的雪凌,落在地上不久就結成了一層薄冰,通住站口的路都凍起來了,為了防滑地上都鋪上了草席。列車員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正反覆交待乘客下車時小心路滑,我拎着兩個大箱子,女兒提着一個包順着人流下了火車。一股刺骨的寒氣從四面襲來,陣陣冷風伴着細小的雪點肆意地敲打着頭、臉、手背,因為東西太沉,只好領女兒慢慢向出站口挪去。走了一會,女兒停下來,搓着被冷風吹疼的小手對我說:“媽媽,我的手凍得好疼,提不動了,休息一會好嗎?”現在已是夜裡11點多了,如果再不走快點很難打到出租車,於是我讓女兒在原地等我,我先把手裡的兩大箱子提到前面不遠處放着,然後再走回來接她,這樣往返折騰了幾趟,體力漸漸不支,越走越慢,身邊隨行的乘客也漸漸遠去,車站裡人越來越少,正當我焦急萬分的時候,一位30多歲的男子朝這邊走過來:“來,我幫你提!”,說著就伸手過來拿箱子,我遲疑着沒放手,他咧嘴笑了:“放心,我有工作證。”說著往兜里掏工作證,語氣里流露着真誠!

  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忙說:“不用看,太謝謝你了!”

  “呵呵,大家都是曲靖人,還這麼客氣”他邊說邊提起箱子往前走,時不時回頭提醒我們往草席上走,小心路滑!這人心真細!

  車站外面,天氣更冷,徹骨的寒風吹得人透不過氣來,女兒緊緊地靠在我身邊。街上空蕩蕩的,一輛出租車也沒有,火車站離家遠着呢,這可怎麼辦?唉,當時應該聽丈夫的話,我開始後悔起來。

  “你家住哪?我開車送你們回家”他仰起臉看着我,眼睛深邃明亮,清澈如水。

  “不用啦,一會就有出租車了。”一聽他要開車送我們回家,心裡再次莫名地緊張起來,順手幫別人提東西,大多數人都會伸手幫忙,但是在這麼冷,路又特別滑的雪夜,誰會願意送一位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回家呢?傻子也不願做,天上不會掉餡餅!莫非他……腦海里立該閃現齣電視里報導的各種鏡頭,我微微顫了一下,好冷!

  “這麼晚了,我不放心,還是送你們回家,我有車很方便。”他邊說邊打開車門,把箱子塞進去,又抱起我女兒放到前排坐好,我遲疑着……

  “別磨蹭了,快點上車呀,你要凍死我啊!”他焦急地催着。街上還是一輛出租車也沒有,遠處若隱若現的車燈如鬼影般地晃動,這麼晚呆在這裡也不安全,還不如跟他走,於是我惴惴不安地上了車。車裡很暖和,有股淡淡的檸檬味。

  他非常開朗,也很健談。一會就與女兒混得很熟,時時逗得孩子咯咯地笑,他也跟着哈哈地笑,笑聲感染了我,談話中得知他有一個女兒,7歲,上小學一年級。說起女兒他滿臉的興奮,眼裡裝滿了幸福。他說他很愛孩子,是個十足的樂天派,走到哪兒,哪兒就有他的笑聲,他希望他的笑聲能快樂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由於好些路段都不能通車,只好繞道而行,到家已是12點半了。當我邀請他到家裡坐一會再走時,他婉言謝絕了:“不了,女兒還在家等我呢!”

  “留個電話,我們要好好謝你。如果今晚沒遇到你,我和女兒還回不了家,真是太感激了!”

  “呵呵,順路嘛!快進屋,別凍着孩子,我走啦!”說完向我們揮揮手,開車離去。

  目送着那輛堆滿雪花的車漸漸遠去,眼睛慢慢濕潤,心裡一陣慚愧,對一個真心實意送我回家的人,我卻懷疑他的動機,平生第一次,我開始為自己所謂的智慧和經驗感到自卑,猛然發現自已的心靈不知何時已堆滿了積雪,而他的心卻是一輪火紅的驕陽,融化着心靈里的那一片片雪!

  “叔叔真好!”女兒戀戀不捨地望着遠去的車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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