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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 - 指尖之舞

手機:M版  分類:情感故事  編輯:pp958

  讀三皮的字,突然感覺世界於瞬間荒無人煙,那些擁擠的房屋,招搖的植物,冷漠的人群,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只有氣象,陰雨,淡陽,或者輕霧,秋天暗紅的夕陽,冬夜裡紫色的雪,春天裡淺白的草,鋪天蓋地地來,又鋪天蓋地地去,所有生命驟然間脆弱微小的不值一提,只有天地茫荒,冷峻而無涯。

  或許,這樣的感覺,在這樣好不容易正常起來的夏日的午後,是錯位而不妥的,但是因為一些缺失的東西,讓我感覺人生許多確定或不確定的獲得或失去,並未如想象中那般使你感到充實或者滿足,我依舊是睏乏的,脆弱的,在季節與季節之間,在消息與消息之間,輕易地感覺到自己的虛無,若空氣,或者連一隙空氣都不可比擬。

  前日,我在街上行走,那天是陰天,雨在傍晚前落下,敲落了路旁淡色米蘭,並沒有打傘,也不曾躲起來,只一味地閑走,沒有人,若我般閑散在雨里,大家都在尋找一方安全而溫暖的棲息地,保全了自己的乾燥和純凈。夏天的雨,也沒有想象中那樣愜意,它冰冷地落下來,從我的發間,經過我的身體,一直到達我的腳心,事實上,雨水的方向並非如此順暢,它同時攻擊我的頭頂和腳心,一分分,一寸寸浸淫,漫漶,最終侵佔了我的心情,並順理成章地將我的體溫更改,我已不是那個閑適的散步女子,我更像懷揣着一枚秘密無法遞交出去的人,彷徨而焦急,這樣的結局,跟我的想象背道而馳,原以為不過一次雨中閑走,淋落的,不過一些閑閑的心事,卻沒料到,一場雨,可輕易將我的溫度、思緒、心境更改成另外一種冰冷的模樣。

  黑夜輕易來臨,從窗口湧進許多潮濕而窒息的空氣,淋濕的我,輕易感到一間屋子的好處。雨落在窗外的樹上,落在對面樓房頂上,落到花園裡的那些凋零了的花蕊上,顏色愈來愈重,愈來愈沉,愈來愈冷,愈來愈清晰,好象被刀刻過一般。

  就當我從來都是荒蕪的,三皮如是說。

  就當我,當世界,當我們,從來都是荒蕪的吧,我如是說。

  荒蕪,就是這個樣子,不是沒有,而是太多,太擁擠,太稠密,太嘈雜,太無是事,輕易接納,輕易凋落,輕易破敗,輕易消逝。

  這是一個荒蕪的夏日,許多希望和熱情,最終都被壓在心底的空濛里,我懶散而悲觀,荒蕪而空洞。我常徘徊在我們的門前,用希望和熱望來武裝自己,可是,這些東西太容易消失了,所有的盼望,並非事實。我突然明白了,節氣,是無法代表一個季節的溫度的,它也無法去做一個季節的標誌,更無法指揮一個季節的未來。

  即便,夏至,即便,信件,即便,你。

  夏至,便是今天。

  天好起來。所有重的沉的冷的清晰的景色,都恢復到它本來的灰濛濛的模樣,我依舊看不清那些花的朵瓣,看不清樹上的鳥的翅膀,也看不清你的容顏,只勉強看到那些規則的字,若一枚枚秘密的漿果,艷紅而誘人,但它們,不可炫耀,也不可埋怨,只適宜停在嘴裡,在時間的咀嚼中漸漸被身體吸收消化,遺忘,或者記得,都成為自我的事。

  其實,荒蕪,就是這樣樣子了。你需要侯着,等那個說來但總也不來的人,他會有許多理由和借口,懶散,推諉,勞累,借口,牽強。但你總也做出一個等待的姿勢,低着頭,看桌子上那圈水漬,規矩而又莊重,陽光沒有照進來,你只能隔着窗戶,看到那些陽光很霸道的樣子。但你的心,依舊住在那些有雨的晚上,住在想象的冬天,風、冷寂、還有無望。是需要一些夜晚來連接斷續的消息的,或者需要一些備註,來解釋這段時間裡出現的間斷。但是,這些無意義的想象,在下午陰沉的屋子裡,越來越散淡了。倒是孤獨的意味越來越濃了。荒蕪的意味也越來越濃了。

  有小孩在彈琴,不甚連貫,但可以聽出來,是《送別》,有時,琴聲會停頓一段時間,正好停在“今宵”那句上,或許時間並不長,但因為一直在盼望,所以覺得時間被拉的很長很長,長到無法忍受,最終,他將“別夢寒”彈出來了。呼出一口氣,眼底卻濕漉漉的疼。

  這並不是我們安排好的結局,這不過一個過程,必須經過。我或許會一直等下去的,也或許在某一日中斷了等待,但這些都不能讓日子更豐饒起來。其實,日子重疊起來的樣子,就是荒蕪本身的樣子,擁擠,繁瑣,無聊,只是,日子無論荒蕪成什麼樣子,都給我希望吧,讓我可等到,那個說好來而老也不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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