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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鹽蓬菜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得得9

  忽然想起鹽蓬菜

  人老了眼前的事記不住,過去的事忘不了。那天閑着無事,忽而想起了小時候吃的那鹽蓬菜。這菜看着不咋的,卻很出奇,天下少有呢!如今的電腦上也未必能查出鹽蓬菜這個詞條來的。我於是就好奇地試着查一查,啊哈,電腦裡頭倒有,而且解釋的同我的記憶是一致的。整株為綠色帶紅,針葉,生於鹽鹼地。世界上有多少鹽鹼地,我們國家哪兒有鹽鹼灘,我不知道,也無須知道,我只記得在我們村東一、二里遠的地方,有一塊很大很大的鹽鹼灘,那兒就生長鹽蓬菜。電腦里的詞條解釋舉例說到富平有鹽蓬菜,可不就是我說的這兒嗎!

  小時候我們常去這兒挖蘆葦根、剜鹽蓬菜,也看人家熬硝、制鍋板鹽。我是在灘畔里吃着鹽蓬菜長大的。

  鹽蓬菜是個好東西。它有什麼營養價值,我至今不知道。網上的詞條里也沒有這方面的解釋。我只記得這菜很好做也很好吃,擇乾洗凈,在煎水鍋里綽一下,晾涼,調點調料即可,油香油香的。當然潑點菜油更好,不僅看着嫰,吃着也有了同野味相得益彰的那麼一種感覺。可惜那時候社會經濟蕭條,家裡也窮,吃鹽蓬菜就是為省點油,菜也不出錢。電腦上說鹽蓬菜在飢荒年代用來充饑,其實不然的。我們每年初夏在鹽蓬菜生長旺季,天天去剜。不光窮家孩子,財東家娃也搭夥去,人家是吃個希茬,窮家當菜甚至當飯吃呢。所以窮家娃比如我,每回都剜得多。當下吃不了的,綽水后陰乾,收藏起來,到冬季吃包穀胗時就着吃,那味道長呀,真可以說是餘味未窮啊!有年臘月26,和我要好的一個財東家娃拿着包子吃,我就讒的呀直咽口水。媽見我可憐的樣子心裡很難受,心想廚房還有點藏着的鹽蓬菜,就發了面,給我蒸包子。沒有其它陪菜,就放一點蔥,滴幾滴棉籽油,那包子香的呀,我一輩子忘不了。也不知是媽的手藝好呢,還是鹽蓬菜的質地妙?那財東家娃要用他的肉包子換,我還捨不得。

  剜鹽蓬菜是大自然賜給我們這兒人的一種絕美享受。平日,眼前白茫茫一片,人心裡總是清凈的。入灘,卻是濕潤潤的,並不刺眼。順着那一堆一堆的硝土的陽面去尋,鹽蓬菜一坨一坨的,綠綠的紅紅的,勻勻的分佈着,彷彿是畫出來的,真不忍心去剜呢!有時跟着大人去剜菜,大人們就嚷着不敢胡踩,說囫圇的剜回去能保持幾天養分。問啥養分,他們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只好說是鮮唄。人在灘里,心都潤了,誰能說不鮮呢!於是就希望把鮮原汁原味的帶回去。

  我們小娃家的還是覺得灘里玩着美,能夠盡興。那個時候狼多,家裡人卻放心的讓娃們去灘里剜菜。灘里咋會沒狼呢?現在想起來,那可能是一種生態現象,卻把我們的心野在了鹽灘里。

  不知道啥時候誰給這鹽灘起了名字叫鹵泊灘。後來灘里又設了勞改農場。鹵陽農場便成了鹵泊灘的代名詞。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我們村住了一位家在鹵陽農場的知識青年,她邀我們去灘里逛逛。我有意要去看看灘看看鹽蓬菜。灘卻早已是舊貌換新顏。縱橫有序的一條條排鹼渠道,兩旁一大片一大片枸杞林,綠的葉紅的果,讓人心曠神怡。而我的心卻空落落的。這塊神奇的土地上再也沒了鹽蓬菜的根系,也藏不着鹽蓬菜的仔粒,任春風再吹,也不會有鹽蓬菜那綠綠紅紅的花藝。啊,我忽然聯想到,這些年再也末見到過喜鵲。如今世事這麼好,喜事這麼多,多麼希望喜鵲來呀!不是它不願意來,而是人得罪了這個小精靈。它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人們的生活這麼好,吃野味成了一種奢侈,而鹽蓬菜卻留下了遺憾,在人們的不知不覺中溜走了,無影無蹤。聽說別處有喜鵲,就不知道啥地方還會有鹽蓬菜?

  最近聽說鹵泊灘要開發成鹵陽湖,我很高興,就想着了那則關於鹽蓬菜的傳說。鹵泊灘原本就是湖。傳說龍君和黑蟒精在這兒交戰。龍君敗了,黑蟒精拔了他的鬍鬚,撒進湖裡。後來湖水乾枯,鬍鬚就生根發芽,長成了鹽蓬菜。啊,我彷彿看到了鹽蓬菜的影子!

  2012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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