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支煙......

　　昨晚，經過了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城裡的空氣似乎清新了不少，但還是無法散去隱藏在我心頭的陰霾。

　　吃過晚飯後，在家裡悶得呆不下去，我就一個人開車往城裡兜。剛開到巷子轉彎處，藉著微弱的路燈，我看到一隻狗在對着某個角落不停地吠。我減速四處搜尋，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雙手緊緊環抱着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我的心一陣抽搐，忽然想起汶川地震時在某個地方某條街上，有個四肢傷殘的乞丐拿着一個鐵碗慢慢挪動着身體靠近抗震救災的捐款箱前面，大家都以為是過來討錢的，沒想到他卻把鐵碗里所有討回來的錢都倒進捐款箱里，然後笑笑，揚長而去。我回過神，使勁按了車上的喇叭，那隻狗嚇得逃跑了。我深深舒了一口氣，也許，我該到那裡去走走。我買了包香煙，往那個熟悉的地方駛去。

　　夜晚的景色還是如此傷感。橋頭的燈光在河水的輝映下顯得格外撲朔迷離。我把車停到樹底下，找了張石凳坐了下來。涼風習習，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我四周探望，不遠處有一對情侶在擁抱着呢噥低語。我的心一陣躁熱，我摸出煙盒，點燃第一支煙。我從來不吸煙。我只是在我男人身上聞過這種香煙的味道。我開始瘋狂想念他。想念他吸煙的頹廢樣子，想念他身上飄着我專屬香水的味道，想念他溫暖性感的雙唇。我試着用口吸了一下，嗆得我鼻子都酸了。我把它吐出來，我第一次感受到煙的真正味道，很傷人！就象感情。

　　因為感情，是最磨人的東西。而人，卻總愛忍受這樣的折磨。儘管愛得掏心裂肺，愛得死去活來，仍然不想放棄，苦苦堅守自己那份自認為沒有變質的感情。也許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有這樣執着的情結。第一支煙燒完了，我接着點燃了第二支煙。

　　我這次沒有吸進去，我把它溫柔地含在嘴裡，然後溫柔地吐出來。結果又一次被嗆到。我的眼淚禁不住掉下來。這該死的香煙，這該死的溫柔，我怎麼老是這麼容易受傷。我的心忽然感到疼痛。我也經常被該死的溫柔折磨得一塌糊塗。透過煙霧，我彷彿看到在河邊的樹影下那雙溫柔的眼睛在對我訴說美麗的故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還是那般溫柔，溫柔得讓我沉醉。可如今，冷漠的氣氛，讓我感到發冷。我順其點燃第三支煙。

　　這次我沒有吸，也沒有含，我只是把它夾在手裡。我用口輕輕地對着它。煙霧飄蕩在我的臉上。又一次熏到我的眼睛。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把第三支煙丟到河裡，抱着自己的頭嚎啕大哭。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痛哭過，也沒有如此釋放過。一直以來，我都太在乎自己身邊的人的感受，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的感受，自己對自己的愛少得那麼可憐。就象個精神空虛的乞丐。在苦苦乞求別人施捨給自己一點點的關愛和同情。難道我一直都是為別人而活的嗎？犯錯了，我總是為別人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慰藉自己的心靈，我總是捨不得對方受一點點的傷，可是，又有誰安慰我呢？也許我應該學會疼惜自己，愛自己多一點，才不至於如此受傷。

　　夜色越發沉重，把受傷的我演繹得格外痛楚。我想我是時候要回去了。我把其中一支煙放在口袋，把剩下的那包香煙放在石凳上，拿筆寫上：希望有心人能把它完成。我想會有人完成的，因為大家都是有心人。

　　而當我再次經過那個角落，那個乞丐已經不在那裡了。我再次舒了一口氣，下了車，點燃了口袋第四支香煙，把它放在那個角落。我想，不管誰走到這裡，這點點的光明應該可以給他帶去一點點的溫暖吧！也許，下一次，當我再次回到那個老地方，也會有人象我這樣，給我留下一絲的光明，那也許，是第五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