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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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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水人家

  何姨家就住在渭河北岸,暑期就去了姨家,所以渭河就自然成了我少年時的樂園。何姨並非我的親姨,只是有一年重感冒在鎮上醫院住院期間,母親在醫院裡偶然認識了何姨,她那時很是喜歡孩子,聽說我住院了,好多次買吃的來看我,後來我出院的時候,她與母親早已成為了朋友,而我也就多了一個干姨。

  出姨家門朝東走一點路就到了村子老街十子,由十字往南不過兩里路就到了渭河邊。渭河岸邊鬱鬱蔥蔥,長滿了楊樹、蘆葦、青草夾雜着刺槐、柳樹及桑樹。河岸旁邊就有溪水,那溪水很是清澈,溪水裡似乎永遠都遊動着野生的小魚,在溪流的深潭處也有十厘米左右長稍大些的魚。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溪流里捉魚,挽起褲腿,赤足站在溪流里,用一個小網子,沿溪水逆流而上,可以網到不少小魚。在溪流的渠邊草地,用手摸上去,清晨可以抓到拇指蓋大小的許多螃蟹。小魚抓到后在水瓶里玩玩就放掉了,螃蟹卻可以在盆子里放置數日,換過多次清水后,發現盆里的水不再渾濁,說明螃蟹已經吐盡了肚裡的泥沙,這時姨會洗凈螃蟹,在鍋里放些許油,就炸螃蟹給我們吃,那螃蟹實在是黃亮脆香的很。

  姨那時在村裡好象是大隊的一個幹部,個高、清瘦,留着短頭髮,人很能幹,心底非常善良,對我特別好。姨夫大個子,很有稜角那種方臉,一頭黑髮向後梳着,說話聲音洪亮,那時在鎮里的醫院上班,平時回家少,每周六就回來了,給我們捎回來許多吃的。姨自己有三個孩子,一個哥哥,兩個弟弟,我們四個人在一起很是淘氣,為姨惹了不少麻煩。有一次,為了爭搶溪水裡一條稍大的魚,我與村子里的一個孩子就打起了架,我上衣被對方撕破了,而那孩子卻挨了我不少揍。晚飯的時候,孩子家長就找上門來了帶着孩子,非常之生氣,說是孩子的臉都給打腫了,我不敢出來,只有姨出去給人家賠着不是,說了許多好話,完了給人家五元錢做為醫藥費,萬千不是的送走了人家,那一晚姨也沒有責備我,只是要求哥哥管着我們,不讓再去渭河邊。

  於是有好幾日,我與哥哥弟弟們坐在自家的稻田裡,看着碧綠的稻葉在清流里歡快的隨風搖曳着身姿。也有時候,姨夫在的時候,抽着煙陪着我們坐在稻田邊講着故事,我們會看着夕陽一點點隱藏在雲霞里、漫天的霞光也會也會逐漸褪去色彩和瑰麗,直聽到蛙聲一片、繁星滿天。我只記得渭河岸邊,稻田邊的夕陽是美麗的,一直紅到西邊,非常之焰麗。

  靠近渭河邊姨家有一塊沙地,離水源稍遠些,水稻是不能種了,姨夫在地里總是種些落花生,我們有時也會去地里鋤鋤草。鄰家也有在地里種西瓜的,西瓜還尚未成熟,但個頭也已經不小了,隱藏在瓜蔓里,很是招人眼熱。天熱的時候,我們有時在渭河岸上乘涼,在岸邊拔些青草編成草帽戴在頭上,坐在岸邊看那些渡河的人們坐了木船緩緩的搖到對岸的周至縣地界。游泳是被姨禁止的,但溪流里清水卻是可以玩的。

  傍晚回到家裡吃飯,姨總會在院子里放上一張木桌,木桌上有炒雞蛋、會會菜、蘿蔔乾、一盤炒花生米,一盤饅頭,熬上一鍋米粥,所有東西都是自家地里的,一家人圍坐在桌旁說著吃着。姨家渭河邊稻田裡的大米每年只產一季,產量不高、顆粒也小,但飽滿清亮,非常香粘,熬起米湯來,實在是可口好喝的很。姨夫有時會拿出一個酒盅,倒上一點酒自己慢慢喝着,問着我們暑假作業的情況。於是,在渭水河畔,在這個不起眼的農家小院里,那棵土槐樹下,這些善良至親的人們圍坐在一起,享受着一天勞作后的家人團聚的歡樂,這也是渭水人家、普通農家平凡生活的真實寫照,也是我記憶深處長久的溫馨。

  多少年了,我的記憶里一直保存着:清清的渭水、碧綠的稻田、青磚的小院、高大的土槐、漆黑的木桌,焦黃的螃蟹,還有院角那盆鮮紅的指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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