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條河

　　站在江南水鄉的石階上，看着來來往往的烏篷船在河上度過。導遊講這是京杭大運河，它肇始於春秋形成於隋代。當年的隋煬帝擁着眾多美女下江南遊玩所建，只是現在，千里運河今猶在，不見當年隋煬帝了。我對它是熟悉的，小時候村子後面就是京杭大運河，只是對它的歷史一知半解。我喜歡這條河。

　　每到夏季村裡的孩子們都會偷偷到河裡游水，河裡有香螺子就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水不是很深，就是年僅六七歲的我也只是齊腰深。

　　夏日中午的太陽是火辣的，村子里總有幾個年輕的媳婦趁午休。下河撈香螺子，我也就拿着臉盆跟在她們身後。她們挽起褲管下到河裡手在水裡一劃拉一個香螺子便找到了，我跟在後邊往往摸半天才摸到一個，即使這樣一個中午下來我也會有小半臉盆的收穫。就怕水邊的螞蟥，它是最討厭的，往往會在我最聚精會神的時候鑽進我的大腿吸血，在我察覺的時候它基本上已吸的肚大腰圓。我會很怕這種東西，這種軟體動物讓我打心裡覺得恐懼，發現的時候我會毛骨悚然，一把手把它揪起甩在一邊，再看看手上是不是粘住沒甩脫，有螞蟥的水域我總是躲的遠遠的。儘管這樣，也是屢次遭到吸血。

　　正午一過，年輕的媳婦們就要回家了。我也就端着臉盆緊隨其後，一個人是不敢在河邊多逗留的。

　　媽媽會把我撈的香螺子，用井水洗幾遍，然後滴上幾滴香油，放在庭院里讓香螺子在水中盡情吐納體內河泥，到了晚上放咸鹽各種調料一炒，全家便在庭院里用針細細的品味香螺的味道。

　　也干過一次蠢事，偷偷和一群男孩跑到運河裡玩耍，等到自己的背心短褲全濕透才發現回家可是大麻煩，在這個時候小男孩們會告訴我，站在太陽下暴晒就能烘乾衣服，回家時不必挨打的。我依了他們的話，站在太陽下暴晒，衣服果然干透了。只是到了傍晚人便上吐下瀉，渾身無力的病了兩天。北方的運河岸邊長着一種圓圓如茶杯大小的權且叫小荷葉的植物吧，它沒有荷葉大，也會開一朵朵小小的粉色類似於荷花的花。這種植物沒有多少美感，豬卻很愛吃，卻因為長在水中沒人去專門打撈的。江南就不一樣了，荷葉連連，亭亭玉立的荷花到處可見。

　　京杭大運河在江南的景色要比在北方旖旎的多，兩岸常年的綠色使得它並不寂寞，若是蜿蜒到鄉村小鎮更是有兩岸砌的整整齊齊的石壩，再加上不時隆起的石拱橋以及岸邊的石階。舊時姑娘媳婦們會抱着洗衣洗菜盆在沿岸清洗，那或粉色的襖或紅色的衫，綠色的裙，煞是好看。再有對面搖來的烏篷船加上碧水藍天，江南的大運河比北方的幾多嫵媚幾多俏麗。現在的江南運河上人少的水域全是那種汽船發出的機器轟鳴聲，而人多的地方只剩下如織的遊人了，偶爾搖過來的烏篷船上傳來遊人與划船艄公的四季小調也是嘔啞嘲哳難為聽，早沒了那種天高雲淡無拘無束的原生態的滋味，多的是造作與過多的矯飾。

　　站在江南的運河邊上，會莫名的多出幾分親切感，幼時的水中遊戲宛若昨日之事，總覺得這是我的河。只是世事滄桑，江南的石階上不再有浣紗姑娘，北方的村后運河也改了河道，望着乾涸的河床，心裡在慨嘆，時光匆匆沒有甚麼是永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