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漫盡數五月天

　　在我們居住的城市裡，在我們城市所處的緯度上，在我們的身邊，在歲月一天天，一年年的流轉之間，你可注意到，河是什麼時候開，雁是什麼時候來？草是何時綠，花是幾時紅？在這新綠滿目，花香鳥鳴，氣候宜人的五月天里，盡數花期，亦不失為一樁樂事。

　　俗話說：“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人間四月盡芳菲。清明前後，隨着一場清明雨，花草樹木便到了該綠的綠，該紅的紅、各司其職的時候了。先開的自是桃花，桃花有粉、白兩色，皆開得熱鬧，是可以用爛漫來形容的，桃花盛開時，那真叫一代風流。寫下“桃花朵朵開”的新加坡流行歌手阿牛，在到了中國大陸看到桃花以後，才知道，原來桃花是一樹一樹而不是一朵一朵開的。今春天寒，給了植物們錯誤的信息，原本桃花的花苞和柳樹的抽芽是同時進行的，然而今年桃花都謝了，柳樹才怯怯地冒出細芽。只比桃花晚個一兩天的就是黃色的迎春花，溫暖的，燦爛的，像春天裡金色的陽光。桃花和迎春花會佔據好幾天的花期，之後是杏花姍姍來遲，羞羞地先鼓幾天的花苞，不開的時候也極美，然後就開了個滿樹的粉紅俏麗，芳華盡顯，比之桃花絢爛了許多。接下來是櫻桃花，與迎春花同屬灌木，有桃紅色和白色兩種，數桃紅色的最美。開得不事張揚，美在不言之中，像是純情的靦腆少女。有人說開白花的才結櫻桃，不知此話當真。

　　櫻桃花期比較長，在她還沒有謝的時候，丁香花靜悄悄地開放。淺紫色的小花美在恬靜，美在淡香，是春天裡第一種飄香的花。然後就是“千樹萬樹”的梨花了。白色的梨花卻可以開得風姿綽約，風情萬種，難怪我市有每年一度的梨花盛會——千山梨花節了。梨花謝罷，槐花即開。槐花不是漂亮的花，卻是香甜的花。每年東山上的槐樹花開時，我們家的房間里就會滿室生香，甜美的香味會讓人的心情好起來。我們這一代人都知道，三年困難時期，槐花曾經為我們果腹。前幾年，我女兒吃過她姥姥用槐樹花包的餃子，讓她回味了好幾年。這幾天，追逐花期的養蜂人，已經在山腳下的槐樹林邊擺上了蜂箱，蜂群的嗡嚶聲迴繞在晨練人的耳邊，可以養顏的槐花蜜已經在出售了。再幾天之後，該是金銀花的花期。金銀花有黃白兩色，小小細長的花像丁香的樣子。花開的時候，清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金銀花可以入葯。我市的一個文藝刊物叫《金銀花》。

　　現在我們這兒，槐花正香，柳絮漫天飛舞。金銀花還沒有開，我是在這裡提前說了。因為我看到、只看到一兩個細小的花苞，離蓬蓬勃勃盛開的花期還不知要幾天呢？再後來是什麼花，我就不知道了，而且那定是過了五月了。

　　聽媽媽說她小的時候，在南方的老家，每年的農曆二月十二，都作“花朝”，就是給百花過生日。（我以前在文學作品里看過“花朝”，但一直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那一日，人們會在天井裡、大廳上、過廊上將一盆一盆各色各樣的花擺成一片花海，想象一下，那情景一定很可觀。之後，大人們賞花，吃酒，打牌，小孩子在花間跑來跑去，熱鬧非常。我想，之所以作“花朝”，一是南方的花實在很多，必得恭敬她們；二是大戶人家本就閑得無聊，隨便拿個什麼事由也可以玩樂一番，更不要說很風雅的花事。不過，這是母親獨有的青春的回憶，美麗而溫馨，是我們能夠理解卻不能深諳其味的。

　　說起來，我居住的這個北方城市花實在很少，數來數去，就這麼幾種。（我這裡說的是木本的植物，沒包括盆栽的草本花卉）我知道在南方還有梅花、芙蓉、茉莉、木棉、櫻花什麼的，可惜我沒有機會守侯她們的芳容。有一年的春天，我在南方做短暫的停留，曾在山上看到過一種樹，開着寂寞而美麗的殷紅色的花，像極了我那時的心情。不知道那是不是木棉——也叫紅棉的，一直沒有機會問。於是，那不知名的花就那樣開在了我的記憶中。

　　2007523

　　※作者：似水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