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行記

　　我接手一重大刑事案件。因證人在福建漳州，為了案件事實得以證明，要去漳州取證。為照顧當事人，我拒絕了當事人乘飛機的提議------乘火車可以節省不少費用。行時，從濟寧至棗莊轉徐州至福州，在徐州站買票時告知已沒有卧鋪票。行程雖要二天，但為案件計，哪怕一路站着也不能回去-----證據就是勝利。於是，三人登青島至福州車-----無座。

　　果然，精誠至，金石開。車未到南京，便等到卧鋪票。確是累了----站了六個小時了啊。整理好行禮，特別是把案卷放到枕下，才安心睡了。

　　醒時，凌晨五點，夜色漸退，車窗外是一片朦朧。看到的景色已不是以往。隱約中山巒起伏，松竹沿路，水纏山霧。問列車員方知已到了江西景德鎮了，過了景德鎮再倒轉東行，穿越五夷山然後才到福州。行程即是如此路線。

　　第一次到這革命的老區。自然好那山水之色。於是自沖了泡麵充饑，到車窗前瀏覽飛逝的山水美景：

　　車路旋轉，猶如蛇身，首尾可以半圓狀。行天看車頭處也有遊人倚窗觀景。只見車穿梭如龍，過山繞洞，忽明忽暗，猶如天狗吃日般閃人雙眼。

　　明時觀山，樹森森而立，草鬱郁而生，生機多多，植物多不識名。恨自已真是少見無知。山不偉岸，但青綠的歡。水不急湍，但始終婉延。真是閩江山水纏玉帶，人在畫中勝如仙。火車就在順着閩江在滴着青翠的山間穿梭前行。

　　晨陽起，光明的讓人心跳：霎那間，那山水着色，鳥鳴含情，讓人已分不清是在乘車還是在畫中游。在最新的一片晨陽里，萬山如洗。由山頂往下只見山頂的翠一瀉千里，綠油油的往下流淌。那整齊的梯田彷彿是截住了水流在那裡聚了綠水一壇。山腳下，水塘里農家的水牛隻露了二隻角，偶爾水牛抬頭才讓外來的人辯得是水牛。若近，真想觸摸一下這農家的忠良啊。

　　就在這美麗的山水之間，忽然憶起兒時從電影里所看到的《井崗山》。那兒童團員扛着的紅纓槍，紅軍穿山越嶺灑下的歌唱，還有漫山遍野里轟隆地槍炮響。當然，更多的是令我想起了那些長眠於此的英烈們。或許，這樣的良辰美景正是那先軀的血肉滋養了這滿山的青秀？但願這清秀的江山少些污染，否則，我們怎麼能對得起逝去的英靈？

　　很解人意的列車播音員正播吳滌清的那首《煙花三月》。也正是這首音樂把我從遙遠的思緒中回到現實。伴着這悠美的曲子，賞着這如畫的山水景觀，我以往的閑愁斷緒蕩蕩如秋風落葉，飄遠遠飄了。隨風附和吳滌清的句子“揚州城有沒有我這樣的知心人”，居然惹得同行人笑了：“樂啥子喲。”居然是老表腔調。回道：“無官身輕，老來到此安家種茶。君樂飲否？”友樂，笑我酸。我也笑我酸。這美景美音真的能為我所有嗎？一絲淡淡如薄煙的愁又來了：人只是這美景中的過客啊！

　　言罷，我仍守在窗前。車沿山，山纏水，水生綠，綠生清廉。車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穿行。五夷山到了，遠遠地便看到了連綿起伏的山勢！這真是山的海洋，一眼望不到邊，擋住你視線的就是偉岸而且青翠的山。近處，山上石縫間還汨汨地往外冒着山泉，如果近聽肯定是那美妙的叮咚樂音了。這山泉的滴瀝與山下閩江的急流，一動一靜加上萬山疊涌，真令人進了仙境一樣。

　　不覺中，賞景已到中午。友人一起聚餐。然後，便開始看卷宗材料。案件乃當務之急啊。

　　至晚八時，車進福州站，宿福州。走在福州街頭，被一樹所迷。仰望：葉密中垂青果，是那人蔘果嗎？如老嫗仿線槌倒掛般倒掛於樹上。祥問之，乃茫果。恍然大誤，食過茫果，但不知青果結於此。無知啊。

　　夜睡深沉。

　　又一晨起，匆忙趕赴漳州。證人已去廈門。遂追至廈門。見面，祥談，筆錄，證人拒證。我極力陳詞當事人之冤屈，之艱辛，仍拒。待到晚上，找證人，其已去深圳。無奈，只得三顧了。電話中，再次對證人曉以情理。終得以配合。事終成。

　　醒於廈門。城市裡車水馬龍，沿街處綠樹郁蔥。友人提議到鼓浪嶼一游，於是便租車來到海邊。站在廈門的海邊，海風輕拂，陽光普照。隱約中可看到對岸的嶼上人影綽綽。渡船對開，船上的人無不欣然。在船上遠遠望去即可看到嶼上一騎士昂首遠瞻，透着一份傲然，一份神氣。問行人方知鄭成功像。抵岸后，被渡口處一參天的大樹所吸引。樹茂密遮蔭，從樹榦上垂下直直的枝條，入到土裡。似藤非藤，似枝非枝，筆直地與樹榦平行參天，另立自已的天地，但卻又沒有離開自已的母體。看到此刻，忽然感覺這樹正是對台灣目前的寫照。再仰首成功像，心裡起念：台灣，必竟是要葉落歸根的啊。想起鄭成功的事迹，心中不禁敬意中來，於是鄭重地擺一姿勢，由友人用相機記錄那一時刻。

　　我對高等學府懷有非常地感情。廈門大學是易中天教授任教之所，帶着對學校的那種感情也帶着對易教授的敬意，從嶼上回來便去廈門大學一游。校內依舊樹木參天，多是我這北方人叫不上名的一些樹木。園內人來人往正如我對這些樹的陌生一樣。雖然無人相識，卻在樹木行人間有些許感悟：樹苗長成參天之棟樑之才，不全賴園丁之精心育之嗎？育樹育人同理啊。於是對着校園深深揖禮。出校門抬頭見有寺一座：南普陀寺。入寺，於前門正對見有一池，內有龜，鯧，鯉等魚。遊人正往裡投麵包等食物。還有遊人持香燭、紙泊拾級而上，面佛求聖。面對神聖之佛，沉思：我為誰求，所求佛是否應呢？

　　拋去雜念，我還是莊嚴拾級而上，面對神佛，深鞠一躬，求天下蒼生得富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