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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浪

手機:M版  分類:散文欣賞  編輯:得得9

  左錯艱難的將破爛的身子靠在一株蒼翠粗壯的樹榦上,他清晰的感受到那樹榦上冰冷堅硬的突起皮塊壓在他更加冰冷麻木的胳膊上,連同擠壓血管而形成的阻力在此時卻也猛烈的消耗着他微弱的氣力。左錯想深呼吸取來更夠的力氣以支撐搖搖欲墜的肉身,可心臟卻已沒有力氣進行如此大的生命活動了,反而被一嗆胸腔吸走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無能為力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在慢慢的下沉,下沉。然後狠狠的“嘣”的一聲砸在長滿苔蘚地衣裸露在地表的樹根上,冷汗隨着從骯髒結節的毛髮邊冒出來,也浸濕了被灌木荊棘刺破的錦衣絲手套。蒼白透着鐵青的臉絕望的昂起,透過零星光線逆看陰沉沉的天空。同樣蒼白的腦海中卻出自己另一種光景,彷彿隔世陰陽般遙遠了。

  明麗清澈的陽光如同剛被疼愛她的雲朵擦拭了一個世紀才拋向天空,從雲朵里閃爍出來,一束一束的潑灑在湛藍的天幕下。一個少年一身白衣矗立在花木簇擁高大的石牆上,下面是一個領地的人民。而茂盛深綠的苔蘚爬行在石牆間,象徵在古老的時光經過這裡。少年的周圍也擁擠着眾多的人,目光都凝聚在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身上,鮮艷的地毯如流水般從遠處涉及少年的腳下,紫色的、白色的、玫瑰色的、嫣紅色的無數綻放的禮花正推壓在地毯上。少年還是這樣溫和淡定,儘管在今天如此重要的時刻,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熟悉的臉頰,然後又將目光投向石牆下將屬於他的領土,星羅般排列的建築和街道,其中還有屬於他的子民,熙熙嚷嚷的人民也正仰望着他,眼神里閃爍在一種叫做期待的光芒。他們多希望這一代的領主依然的聖賢可敬,像前九代的左氏領主般!

  當陽光閃出夢幻的七色時,城牆兩邊純白的蒲公英如雪飛揚時,少年背後尖頂的大殿雪白的尖頂在七彩陽光的折射時,如一朵雪蓮顫顫的怒放,豎在同尖頂同高的綉着雪白蒲公英的旗幟也颯颯的展容,一睹這聖神的一刻。尖頂綻放的時刻,四周莽莽山脈包括這個領地中最美的風語山脈中的花瓣也傾倒於她,並在空中化蝶似的湧向尖頂的上空,祥和的彩雲瑞氣也騰空捲入。

  少年似星辰的雙目燦燦有神的盯在眼前的一切,不確定的將目光投放在最旁邊的婦女,然後是後面的一群激動的少女,又在一個叫董語梳着長馬尾的少女身上停頓的少許,最後是婦女並排的中年男子,威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深情的將目光放在那枚銀白旗幟中間綉着雪白蒲公英的方形旗里。

  此時,少年的力氣已經沒有力氣再給他繼續回憶起如此浪費力氣的畫面了。“是啊,我已經沒有力氣追憶那些美好了,我不可能找回回家的路了,再也看不到在湛藍天幕下成群成群的蒲公英怒放揚飛了”少年彷彿用遺言般的口吻喃喃着。少年想到,在這個全是霧的深林里迷失了一個多月,艱苦的時光都熬來了,現在卻在霧散時放棄會不會有些可惜呢,自己確實很年輕呢,18歲!!

  真的要放棄嗎?家裡的人都還在找我這個窩囊的領主吧,有我的父母,可愛的姐姐妹妹、我戀愛的猶如蒲公英雪白的公主董語,還有最信任我的子民們。不行,我要找到回家的路!!

  可能是過往美好的生活刺激到我們落魄的領主,抑或是我們的領主想到了那些給他愛、給他溫暖的人而激起的對生存的潛能,他經過幾次的跌倒然後又爬起來仍頑強的爬起,終於重新扶在樹榦邊爬起來了。彷彿生命的火焰又在他的雙目中燃燒了,他認準了一個方向的一個樹葉作為路標搖搖晃晃的踏上他尋家的路了。在沒有白霧阻撓視野的森林,左錯更容易找到樹枝邊上的果實,唯一讓他奇怪的是這茂密壯闊的森林居然沒有過多的動物,只有時不時從頂飛過的巨大鳥類,在一陳不變的陰沉沉的天幕嘶啞的鳴叫,給人一種末世的感覺,冰冷而蒼茫。

  一切尊嚴在生存面前都是滑稽而可笑的,腐敗的掉落在厚厚腐葉間的果實,長在骯髒地表間蟲子蓋滿的芽孢,你能無視的走過?在陌生冰冷的林間,無毒與有毒參雜着並生。只有被吃過的東西才是最安全的,你還會仇視而不加感激嗎!

  綽綽約約如黑暗席捲的深淵的森林,恐懼如影隨行,惡靈的目光正躲在角落裡窺視,邪惡的生物正張開巨口等待,如禿鷹等待的目光,虎視眈眈的隱掩在沒有光線透過的角落,也可能在巨樹的樹洞里。也許,醜陋的食人族斥候正在林子里轉悠,想抓住想自己的迷路者。聽城中的子民說,神秘的巫師也喜歡居住在無人打擾的森林深處,他們喜歡打落單的人類用來做實驗,做成沒有思想的玩偶,也會想方設法的想要盜取人類的靈魂,用來煉製葯種。

  無知的森林,未知的世界,孤獨的沒有人類的聲音,自己從風風光光的領主變成了一無所有。有時候左錯會想,那些美好的記憶是不是自己想象出來的,自己可能一直就這樣在森林中漂泊着長大的。腦海中甘甜的奶酪,醇香的酒釀,還有琉璃杯脆響在黑暗的夜裡閃爍過寶石般的光芒。自己是不是想出來的呢,可能自己一直吃着果實嫩葉花藤,還有和蟲子一起風享口感奇佳的蘑菇。

  冷冰的夜裡沒有了天鵝絨般柔軟溫暖的毯子披身,也看不到窗帘鑲着寶石的璀璨‘流轉着華美。左錯在一叢草葉聚合的大樹下躺着,想着。這時候一家子應該圍在溫暖的火爐旁,橘黃色的火焰散發著溫暖跳動在深色的瞳孔里。調皮的妹妹們圍在父母周圍亂蹦着,撒嬌着爭着懷抱,頭頂四方形的魔法吊燈玄幻華麗,火柴霹靂的交響着,窗外呼呼的寒風屋裡的叫囂着。再過一刻鐘,美麗的貼身女僕就會送來香醇暖胃的晚粥,想着想着左錯閉上了眼睛,睡著了,眼角溫熱的一滴淚滴落,頭頂的一片葉子從樹杈脫落,輕輕的蓋在他捲縮而更顯單薄的被上。

  時間的輕盈的流轉,將過往的事情碾來敲去,不管是美好的抑或是痛苦的。而恰恰是美好的,我們回憶起來卻是最掻頭的,請珍惜過去和現在,不要讓其流浪而散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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