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留痕遇好友

　　??偶遇一位疏於謀面的同窗好友，留心審視之下，悚然驚覺，好友原本英俊帥氣的臉龐，已被時光的刻刀在不知不覺間雕刻得似是而非。剎那間，心頭湧上一種恍如隔世的感受。生命如歌，歲月如水。好友原本宋玉般光潔如玉的面部肌膚，已然漸顯枯黃的顏色，而且有了松馳的跡像，如同染上生活本身的那種艱澀凝重的色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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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年少輕狂的歲月，我和該好友同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青春少年，胸臆之間彷彿藏着百萬甲兵，表現出一種無所畏懼，傲視群雄的氣象。當時，我們一大幫玩得相當要好的同學朋友，全是名落孫山的落弟秀才。剛步出校門不久，正處於待業的階段，有足夠充裕的時間，用來整天熱衷於炫耀半桶水的各門技藝。常麋集一塊，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的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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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好友是當年校園內最有名氣的歌手，校文宣隊的台柱。他的歌喉高吭明亮，音色華美。每當好友以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的白馬王子姿態，手撫吉它自編自彈自唱時，總是能很輕易地把情竇已然大開，一天到晚臆想尋找夢中白馬王子的女生們逗引得如痴如醉。為此，沒讓我少生妒忌的心理。顯然，在音樂方面，好友的造詣，絕非天生五音不全，而且只是初通簡譜，勉強懂得擺弄笛子和口琴的我，可以望其項背的。所以私下裡，在音樂方面，不得不把該好友當做泰山北斗來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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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常在月明星稀的的晚上，我們十幾個臭氣相投的朋友，攜帶音響和音樂器具以及煙酒之類的物品，尋一個偏僻的郊外草地或山野荒地，圍成一圈，席地而坐，然後在月光下且歌且飲，呼嘯做樂。頗有李白“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的唐詩意境。在這樣的場景里，該好友總能憑着特殊的音樂才能，獨操話語權，儼然成為領袖群雄的霸主。至今想來，雖然當年好友們皆為白丁，並非鴻儒，但似乎並不缺乏“群賢畢集，高朋滿座”的盛況感覺。唯一的遺憾就是，當年的社會風氣，還沒有現在這般開放，泡妞不僅不是一種時尚，反而是一種行為不端的行止；如果當時也時興泡妞的話，那麼，我們當年的音樂聚會，肯定會平添一道旖旎娜婀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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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還在懷疑，是否精通音律的人，較於常人，在性商方面的發育更勝人一籌。當我們還處在對異性朦朧愛慕的階段，心理還剛剛開始感覺女人這老虎挺可愛的時候，我的這位擅於歌唱的好友，就已經無師自通先人一步實踐起泡妞的樂趣了。直至“東窗事發”，被我們發現好友泡上了讓很多男生意亂情迷，享有黑玫瑰之稱的美女同學后，這位好友之所以在在極短的時間內，由不修邊幅的街頭浪子，搖身一變，變成油頭滑腦的公子哥兒形像的全部秘密馬上昭然若揭。這次泡妞事件的揭秘，源於好友在情場上遭逢初戀以來第一個強硬的情場敵手。該情敵之所以可以冠以強硬的頭銜，是因為，他是一個比我的好友更為帥氣強壯的社會不良少年。我的好友為了悍衛自已的愛情，與情敵拚死一搏，因為力量懸殊太多，只好向我們道出真相以尋求好友群體施以援手。後來，雖然我們憑着組織的力量，把好友的情敵以及情敵的狐朋狗友們打得滿地找牙，落荒而逃，但最終還是挽救不了好友的情場悲劇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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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我後來馬後炮式的分析，我的這位受到愛情挫折的好友，他的性格基因譜系中，除了擁有精於音律的優秀基因外，還明顯存在有極為自尊的虛榮因素。因為，該好友為了在形貌方面以絕對的優勢壓倒第一任女友，殫精竭慮把素有全縣第一美人之稱的白膚美女搞到手，並成功與之結為伉儷后，生活中的種種意想不到的悲劇馬上隨之而來，導致種種厄運纏身，最終以離婚的悲劇收場。究其婚姻悲劇的根源所在，我認為，這一黑一白尉遲恭式的戀愛方式，我的好友絕對無法像駕馭音樂一樣隨心所欲。好友顯然缺少尉遲恭的艷福和手段，結局註定把黑白美女弄得既不是張愛玲的白玫瑰也不是張愛玲的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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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該好友抱得美人歸，樂於躲在圍城內享受倚紅偎翠的婚姻生活后，就極少在朋友群體中現身。除了朋友家中婚喪之事，該好友偶像驚鴻一樣留些鴻爪，平時很難一睹該好友的舊時容顏。沒想到多年不見的該好友，在他離婚數年後又投入另一個難看的中年女人懷抱，反而生活得滋滋有味后，與我在這個秋雨連綿的清晨偶然相遇。彼此凝望人近中年的蒼茫神色，青少年時的快樂往事，如同沉渣泛起，浮出水面，不由得讓人感慨系之。

　　本散文作者：那狼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