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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造山的靈魂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塑造山的靈魂

  ——記青年書畫家張濤

  張旭升筆名:張評

  平涼是生長山的地方,所生的山黃禿禿,白幌幌,粗壯而結實,極不秀氣,像個醜八怪。山確實高大,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索性依進山的懷裡打一個盹倒也十分遐意。陽面的山有太陽照着,土地熱烘烘的,有放羊人挖了窯洞,極小,可融進一兩個人的身子,躲雨、避風、夜宿,是極好的去處。陰面的山無太陽照着,陰森森透一股寒氣,像埋了死屍那般。山都是黃土堆積成的,很純的黃土,摳一塊拿在手裡有軟綿綿的感覺,使人產生柔情纏綿之情。山不但孕育了人,也孕育了情和愛,孕育了生生死死不朽的靈魂。

  張濤生於這黃禿禿的山,就像他的筆名“憨農”一樣,赤條條從黃色的塵埃中向我們走來。他的步履是穩健的,不喘氣、不流汗,極輕鬆的樣子讓人吃驚。可能他很年輕,渾身有的是勁,故不把這高大肥厚的黃色的山當成一種負擔,他有足夠的力量越過無數山,並且清晰地留下他奔跑時的姿態。人們讚美這種奔跑的姿態,就像在海里衝浪,是一種美感,是一種享受。

  張濤渾身的力量來自哪裡?是身體固有的,還是什麼東西賦予的……

  我認識張濤是緣於他的母親。他母親叫郭蘭芳,是位詩人,平涼少有的女詩人。和張濤熟悉后得知了他家的許多事情。清末民初的平涼大畫家張冠雪是張濤的太爺,故我在驚嘆之餘由衷地稱讚後生可謂,是一塊極好的上品“材料”。理由很簡單,可雕琢。我給平涼的畫家、書家、詩人寫過文章,故對他們有所了解,關係也十分融洽,但對張濤我了解甚少。以前我看過張濤和其他三位青年畫家的“四人畫展”,沒留下特別深的印象,再以後在“集雅齋”、“隴寶齋”、“翰墨軒”屢見張濤的山水畫,古香古色,十分宜人,有雖不謀面卻似曾相識的感覺。看來,張濤的畫還是有一種浸透力、感染力的,不知不覺中竟讓我記住了,且難以忘懷。尤其是近兩年,張濤的山水畫逐漸成熟、大氣,頻頻在國內獲獎,作品收入多種畫集,影響力越來越大。

  靜寧畫家龔澤軍來平涼給妻子化療治病,因需大量醫療費,不得已在“隴寶齋”進行書畫交流。他打電話叫我過去看看,我去時遇見了好幾位畫家,其中就有張濤。我有意識地向張濤詢問了關於山水畫的幾個問題,張濤簡單地作了答覆,我聽得似懂非懂。張軍也是位青年畫家,是平涼師範的美術教師。他指着張濤的一幅山水畫說,你看,他毛筆點的點有大家風範,非高手才能點出這般模樣。我問,這點妙在何處?張軍進一步解釋,你看,這毛筆一筆下去黑白分明,虛實有度。張濤趕緊打住說,別聽張軍瞎說,沒那麼懸乎。

  十月,平涼已經降霜,西北風“嗖嗖”地刮來,城裡即刻冷落了下來,沒有了那種燥熱和喧鬧。我和張濤就山水畫進行了一次探討。平涼的山與西北的山沒什麼兩樣,抬頭不見低頭見,天天見了不覺得見。不仔細探究,你不知道山有多大、多高、多厚,是給人帶來幸福還是給人帶來不幸;是開放的還是封閉的;是富有的還是貧瘠的;是文明的還是落後的……張濤對山有自己的理解。他畫的山水畫取材於西北的山水,確切地說是取材於平涼,但不是照貓畫虎,生搬硬套,而是進行了美化;這種美化是一種藝術的研磨與追求,用他的話說是追求一種美感,不讓人感到山是荒蕪的,而是有了一種勃勃的生機,一種人們難以割捨,想世世代代居住下去,並且用智慧、雙手、汗水,再創造出美好家園的願望。假若我的畫放棄了這種追求和願望,我肯定會罷筆不做畫了。通過他的話看他的畫,我的思緒豁然明亮起來。他畫的山水畫或高大、或矮小、或層層疊疊、或連綿起伏、或清朗寧靜、或雲霧繚繞,都是以一種鮮活的生命展現在人們面前。一棵樹、一蓬草、一泓水、盛開的野菊、飛過的鳥、幾間土屋、翻耕過的土地……這些具體的形象裝飾了山,美化了山,卻也真正道出了山的真實內涵。我問張濤,你的山水畫為什麼留有許多空白處?他答,畫不能畫實,這就好比山之礦源、隱泉,只有經過人們去挖掘、探索后才懂得珍惜一樣。我被他的比喻所感動。我察覺出他的創作思維是深刻的,有了這種深刻的認識,他的畫就自然走向崇高。我問張濤,你對山理解最深的什麼,最感動的是什麼?他答,對山理解最深的是奉獻。儘管山很貧瘠,但始終給予我們很多,我們的生命依賴于山。對山最感動的還是奉獻。人越來越多,山幾乎被人侵佔完了,但山很大度,仍接納了貪婪的人類。山很了解人類,只要人類付出了勞動,山就給予人類無私的回報。我問張濤最不易回答的問題,你如何塑造山的靈魂?張濤沉思片刻說,你是詩人,提的問題都是實質性的問題。不過,我這樣認為,我做畫不把山當做山去畫,而是當做人去畫,也就是說腦海中時常有山的具象,但心裡則是人的具象。我把我融進山的過程就是把我的思想、靈魂融進山的過程。只有這樣做了,我想山的靈魂就塑造出來了。其實說透了,山的靈魂就是人的靈魂。俗話說,仁者愛山,智者愛水。他回答的非常精闢,着實讓我感動不已。

  張濤人長得秀氣文靜,為人憨厚實在,說話很注意節奏感,似乎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而說到興奮處便神采奕奕了。他有一點詩人的氣質。在一次詩歌酒會中,我遇見張濤的母親郭蘭芳,才得知張濤也寫詩,且有詩作發表。看來,有才氣、有所作為的畫家必有深刻的文學功底,否則一個畫家很可能只能做畫,卻無法表現畫的深刻內涵。平涼人文薈萃,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遺產也很豐富,應當引起文化人的保護、利用、研究、繼承、創新、發展。張濤很年輕,只有32歲,對山的理解的程度是深刻的,但仍需經過長時間的錘鍊,達到一種高度與完美,這對所有的畫家也是如此。山是一種力量、一種永恆。他的步伐無法被山阻擋。但不能以為攀上山頂就等於征服了山、戰勝了山。他知道,不管怎麼走,他都生存於山的懷抱,並對山懷有母親一樣的敬意與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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