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花兒香（二）

　　（文//野旋花）

　　煙雨濛濛的南國村莊，在早晨八、九點鐘的時候更顯迷濛，看不見遠處的山，近處的水好像也是靜止的，連饒村而過的溪流都像掛在哪裡的布條，沒有風吹過的痕迹。泥濘的路面稀泥淹過了腳背，這哪裡有一點春天的氣息。

　　我本可以不下鄉，駐村的幹部硬說桃花開了，其實我是知道別說桃花，就是比桃花早開的櫻桃花都還沒開呢。然而，還是去了，一來心裡莫名的抑鬱，總想找一個出處發泄，二來，工作者尤其下鄉把自己走的滿身熱乎喘着粗氣的感覺很好。何況，我是那麼的確信，在這樣的季節，總有花兒不怕冬的嚴寒，第一個伸頭探尋和煦的春風。

　　一個人走在鄉村的小路上，連日的陰雨，坑窪的路面積滿泥漿，一不小心踩進去，泥漿淹沒腳背，我的高筒靴子像水鞋一樣。

　　喜歡在這樣的風雨里獨自行走，淋着些許小雨，任頭髮微微打濕，掛着瑩亮的小水珠。走在沒有人走的小路上，獨自想着、看着煙波浩渺的山，山中冒着細雨放牛割草的農人，任憑飄渺的細雨輕輕地沾濕衣角，貼在臉上，熱氣噴在眼前，融化在細雨中。臉熱乎乎的，不知是凍紅了還是熱紅了。這個時候，路很泥濘，心卻是安寧的。偶有農人看我在這樣的雨天行走，穿着還算整齊，包里裝着公文，就問：“你們是來搞哪樣的”口氣分明感知是政府的工作人員。農人們就是這樣，好像有一肚子話要說，不管你是做什麼的。只要跟政府掛邊，他就要說。

　　喜歡那種靜的感覺，幾聲狗叫、雞鳴。空中的鳥兒不會因你是陌生的人兒，停止歌唱，它們總是在離你頭頂不遠的樹上叫個不停，狗有時候也是很友好的，叫幾聲，看見主人歡迎就搖起尾巴。許多人都怕村子里的狗，我不怕，當它和你對視的時候，我們已經在交流，簡單的好，是動物也會感知。

　　喜歡和農人們交談，那些家常理短，昂或是房子漏了，吃水困難。這個時候，我只管聽，直到他們說完，說完了他們就快樂了，聽完了我也快樂了。有時一份尊重足已。

　　喜歡農家的飯菜，幾大碗端上來，濃郁的豆湯酸菜香，還有那份熱情。喜歡下鄉走着工作的感覺，就像生命一直在流動，血液一直在沸騰。空氣直接從草的嘴裡呼出，水從山的那邊流來，清晰可見。哪怕在這樣濕濕的雨天，泥巴濺到衣服上，還是喜歡，一路走着、看着、聽着、說著。所有的抑鬱都消融在鄉野早春的空氣里，雖然春的氣息還那麼沒有一點蹤影

　　今天，沒有溫暖的春風，還是看見零星的油菜花開，只是顏色暗淡許多，沒有那麼鮮艷。也許它們沒有成片開放，構不成金黃的花海吧。在一戶農家的庭院，有一棵打着花苞的樹，沒有葉子我不知道是什麼樹。花苞被緊緊地包裹着，像母親抱着自己的孩子。我問同事：“這是桃樹吧。”同事說：“這是梨樹。”梨花也開得這麼早嗎？我摘一個花苞，我要看看在這樣的天氣，花苞是怎樣的。梨花開的時候是白色，花苞里卻是棕色，像腐爛的葉子。被凍死了嗎？可是枝條看着是那麼生機盎然。可能只要一陣暖暖的風吧，它們就會呼啦一下全部打開。

　　風吹花兒香，是春天的風再等鳥兒的鳴叫嗎？可是有些花已經等不及了，哪怕被凍死呢。

　　風吹花兒香，是季節了，春天已經在屋外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