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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土地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父親的土地 標籤:父親的病 這片土地是神聖的

  前些天,母親在電話里對我說,“村莊快要搬遷了,搬到鎮上的小區里,咱們家也可以過上城裡人的生活了!”我能聽得出來,母親的話里透着一股興奮勁兒。“對了,還有一件事,以後咱家沒地了,據說省里有人承包了咱這個地方的地,承包價格也合算。”我聽了后默然良久,真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好。

  該怎麼對母親說呢,好事?壞事?我不知道。但是,作為一輩子與土地賴以生存的父輩們,視土地為生命的農民來說,失去了土地意味着什麼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作為一個遠離土地的農民的兒子,我還能說些什麼,而對於村裡那些年老體衰的庄稼人,本就是社會的汪洋大海中一滴小小的不起眼的水珠,除了順從,還能做些什麼。

  我曾記得“刀耕火種”的悠悠歲月,父親用一把鐮刀在一眼望不到頭的田裡,彎着腰,弓着背,一把一把地收割着小麥。午後的陽光灼灼地炙烤着這片成熟的土地,當父親楊起身時,我看見一行行的汗水,如同奔騰的激流在他古銅色的臉上流淌。年輕的父親呦,你可知道,陽光下,你偉岸、挺拔的身影永遠地定格在我的心裡!那年,父親40歲,我10歲。

  我也曾記得,成群的拖拉機、三輪車擁擠在窄窄的鄉間小路上,轟鳴的收割機聲響徹在廣袤的田地里。父親為了省錢,依然拎着?頭一下一下,用力地刨着玉米桿。秋天的天氣悶熱,潮濕,成群的蚊子盯在裸露的皮膚上腫起紅紅的疙瘩。可是,為了這片土地,為了這個家,我親愛的父親喲,你可知道,你對土地的那份虔誠、執着和熱愛,讓我永遠學不來,看不懂,猜不透。你說,土地是命,是咱庄稼人的命,土地沒了,活着啥意思?土地是咱的親人,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親人沒了,怎能不流淚?所以,你一直堅信一個真理:只要用心,就會種出好莊稼。可是,你已不再年輕,兩鬢生出了白髮。那年,你50歲,我20歲。

  再後來,村裡的年輕人一撥一撥地走出了家,義無反顧地奔向了鋼筋水泥的城市,在那裡落地生根。成片的樓房吞沒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莊,紅磚瓦房在推土機的轟鳴聲中成了一堆堆的瓦礫。如今,那座陪伴了幾十年的老房子,連同那片曾令父親無比榮耀的土地,也將化為記憶。父親說,村西邊的那片墳地村裡說不讓再埋人了,死了之後連個葬身的地方也沒有。聽了之後,我背過身,淚流滿面……耄耋老人,風燭殘年,卻要面臨難以割捨的心底之痛。我可憐的父親喲,雖然我無法完全體會你的苦,但我知道,你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土地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它承載着你的過去和你的希望。現在,你已經60歲了,而我也邁入了而立之年,還能奢望些什麼呢?

  年前,我接父親來家裡住了一段時間,你總是說,你住不慣這高門樓,磚院牆,還有這110多平方的樓房,還是農村小院好,上廁所也方便…..於是,趁過年,你鬧着回家了。

  如今,地里種的一排排的白楊樹飄起了楊絮,返青的麥苗在春風的吹拂下,抖動着纖細的身子,跳起了春天的芭蕾;北邊的老房子的房頂露出一角的天空,白色的窗欞在春天的風裡瑟瑟地抖動……我想,父親,此刻,你也許正站在田間地頭深情地凝望;也許,你又在破敗的老房子前修修補補,你說,畢竟是住了多年的老房子,不能眼看着它就這麼倒了……

  可現在,樓房建起來了,土地也要承包出去了,父親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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