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散的工友{二}

　　{二}

　　銷售員陳國友

　　陳國友本來是鑄造車間的一名翻砂工，那一年他毛遂自薦當上了一名供銷員。分管銷售的廠長問他:你干這行能行嗎 陳國友拍着胸脯說，給我一萬元，包你銷一百萬!銷售廠長說好，你去試一下，看你這個狗卵子能放幾尺高的尿。就這樣，陳國友懷揣一萬元現金，乘車北上去了長春。

　　他在長春某汽車製造廠零配件部辦公樓附近轉了10多天，打聽了部主任的行蹤。然後每天守候在部主任回家的路上。有一天部主任購了兩壇煤氣，正準備自己扛上樓時，陳國友走了過去。他一把接過煤氣瓶扛在肩上說，你是領導，這苦力活讓我來。部主任還沒反應過來，陳國友蹭蹭幾步巳上了樓梯，一直送到六樓部主任的家門口。部主任更加吃驚，心想這個小夥子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正當部主任驚疑之際，陳國 友躬躬敬敬地遞上自己的名片。他對部主任說，我正好要拜見你，正好碰上為你效勞的機會，真是三生有幸。

　　部主任一看這個憨厚的小夥子說話還挺文雅，便有了一絲好感。他看着陳國友的名片說，等有機會我會找你的。陳國友千恩萬謝地點着頭哈着腰離開了。

　　陳國友乾脆就在部主任的宿舍樓附近租了一間房，每日觀察部主任的動靜。他發現，部主任每逢周五周六的晚上總是愛邀供應部的幾位科長打麻將。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若狂，因為他自己就是廠里有名的麻友。他心裡琢磨，只要有機會與部主任打一場麻將，他的生意也就有了七分的勝算。半個月後，機會終於來了。他發現今天到部主任家去只有兩個人，而且等了半小時還不見另一個人來。從六樓的窗戶上看，部主任好像正在窗口焦急的對外張望。肯定是三缺一， 陳國友靈機一動，連忙從路邊店買了一大提水果，直接跑到樓上敲開了部主任的門。部主任幾步走到門前打開門，見是他來了大為失望。便沒好氣地說，我們有事，沒空。這時，陳國友裝作好奇地樣子說，主任的這幅麻將真好。旁邊的一個麻友問，你玩這個嘛。陳國友接著說，玩得多，就是姓宋。部主任一聽這話樂了，便對陳國友說，敢不敢比試比試 陳國友心中暗喜，便說只要主任看得起，我捨命陪君子。那一夜，他連續放沖，讓部主任蠃了整整一萬圓。

　　第二天一大早，部主任打個電話給陳國友說，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吧。第三天，陳國友帶着一份100萬的銷售合同乘車回到了廠里。 銷售廠長問他怎麼弄到手的，陳國友只是笑着說，你給多少錢，我就放幾尺高的尿。

　　第二次 北上，銷售廠長一下子讓陳國友提走了20萬圓。三個月後，陳國友拿回了一份1000萬的訂單。陳國友回廠的那一天，廠長在大門口燃放鞭炮，歡迎這位銷售大王的歸來。沒過多久，陳國友便提拔為廠銷售科長。

　　陳國友當銷售科長期間，湖北化油器廠的銷售業績迅速增長。有一天陳國友喝得酩酊大醉，跑到廠長辦公室說，廠長，我不能再幹了。廠長問為什麼，陳國友說，我兒子還小，我怕有一天、、、，他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他哭得很傷心，不知過了多久便在廠長的沙發上睡著了。

　　一個星期後，陳國友被一輛警車帶走了。經過數月的關押，他被判刑三年。

　　陳國友刑滿釋放歸來時，湖北化油器廠巳經垮了。那時，我巳調到江南工作。聽工友們介紹，陳國友巳經變得嗜賭如命，房子賭出去不說，有一次還與別人賭老婆。他老婆見他無可救藥，帶著兒子離家出走了。

　　前年我回老家辦事，在街上臨時搭了一個電麻木。下車的時候，我抽出十元錢給麻木司機，只見接錢的手一陣哆嗦。我奇怪地看 一眼麻木司機，他竟然就是陳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