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

　　女人靠在車窗邊，任憑初秋的風拂起她的長發，心中有一份失落，有一份釋然，也多了份真實。不知是夕陽還是車窗外偶爾掠過得紅葉，映出女人白皙的臉龐飄起的兩朵紅雲。

　　女人很少出門。除了電視和網絡上，女人沒有踏出過自己生活的小城市，女人沒出過遠門。這個離家一千多里的城市，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甚至有些淡淡的恐懼。但女人沒有懼怕，女人主要是為一個男人來的。

　　女人渴望浪漫和自由，渴望和男人的相見。

　　女人在小城有一個令人羨慕的家，丈夫經營着一份小生意，一雙漂亮的兒女十分乖巧，日子過得平淡而真實。丈夫很忙，偶爾的家庭小聚也溫馨而浪漫。

　　男人怕女人在家孤單寂寞，給家裡添了台電腦。

　　他也是從這個時候進入了女人的生活。

　　在網上她（他）們相識，聊天，視屏，電聯，她（他）們的聯繫日漸密切。家裡餐桌上的內容越發單調，兒女們的怨言和丈夫嘆息女人置若罔聞。

　　和他相比，男人如此猥褻和現實，一點浪漫氣息也沒有。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來到女人居住的小城。

　　女人喜歡男人，雖然她對他知道的不多，他們只是在網絡上認識的。正因為這樣，反而讓女人感到神秘和有趣。

　　短暫的相聚，給女人心底種下了浪漫的種子。她對他的感覺，完全可以用一見鍾情來形容。他身材高大，對待女人溫情而從容，女人彷彿找到了初戀的感覺。

　　他對女人描繪着他生活的城市，描繪着浪漫的海灘，溫情的街區，迷情的燭光晚餐。

　　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女人微笑着。

　　女人醉了，醉在夢一般的陌生城市。

　　女人說，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他壞笑着說，我是給你準備的最後一道大餐！

　　女人臉上泛起兩朵紅雲，嬌羞的說道，你真壞。

　　他爽朗的笑了。什麼時候來？他問道。

　　女人說，很快。

　　女人給兒女和自己的男人撒了謊。說是看遠嫁的姐姐。

　　女人想給他一個驚喜。隔着千里的陌生城市，她沒有恐懼。當她像闖關一樣在汽車、火車、飛機上穿梭時，女人的心裡充滿了蜜意，因為她在向他靠近。

　　當女人到達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城市，女人幸福的給他打了電話。

　　“你真的到了？”他驚訝的問道。

　　女人告訴他，自己在機場，順便還讀出機場出口最高建築上的標語，他才完全信了。他告訴女人該如何乘車以及下車的站點。

　　他今天好像感冒了，說話有些支支吾吾地。

　　當女人滿心歡喜的跳下機場大巴，急切的在人流中尋找那個讓她心醉的高大身影。當她脖子梗的有些發酸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告訴女人“你可以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大酒樓沒什麼好吃的，就會做秀，什麼所謂的大餐，只是樣子貨。真正的好東西在街邊的小攤和街巷裡的小餐館里。”一段很熟悉的說辭。女人每次和自己男人出去吃飯，男人都會這樣教育她，只有在比較特殊的日子，比如生日，結婚紀念日才會領着女人到酒樓受一回樣子貨的折磨。

　　女人在電話這頭有些失落。“那然後呢？”有些怨嗔的問道。

　　“你自己轉轉！”他說道。

　　“再然後呢？”女人問道。

　　“再然後……，等會兒我給你電話！”他說道。急切的掛斷了電話。

　　女人耐心的等着，而電話始終沒有再響起。

　　女人一遍一遍的撥打他的電話，而電話也一直沒有再打通。

　　女人在陌生的城市裡漫無目的的轉悠，浪漫的海灘只有略帶鹹味的海風，吹得眼圈澀澀的有些疼；溫情的街區相約而行的溫馨一家，讓女人領略了這個城市的美麗；在城市裡最寬的街道旁邊最大的酒樓，女人要了一堆服務生介紹的東西，一瓶夠年份的紅酒惹起女人腮邊的紅雲。

　　女人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反而為發現自己的幼稚而忍俊不住笑出了眼淚。

　　她在賓館的熱水中洗去這一路的風塵和倦怠。對着鏡子，看着自己有些蒼白的臉頰，心中卻很平靜。

　　女人低頭時，不經意看見自己生日時，家裡男人給她買的那條手鏈，想起男人充滿雄性氣息的懷抱，女人渾身一熱，一朵紅雲飄上女人的臉。

　　第二天，女人沒顧上再看這座城市幾眼，只留下足夠回家的路費。女人將身上所剩的錢都換成男人和一雙兒女用的上的東西。很幸運，女人買到了當天的機票，飛機、火車、汽車又是一程奔波。

　　當車窗外自己熟悉的山水映入眼帘，女人靠在車窗邊，任憑初秋的風拂起了長發，她眯着眼睛，想起自己認為有些猥褻的男人，心中暖暖的，平凡而真實。

　　不知是夕陽還是車窗外偶爾掠過得紅葉，映出女人白皙的臉龐上飄起的兩朵紅雲。

　　2009.10.20於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