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

　　文/痕小乖（原創：）

　　Part1

　　夜，深得朦朧。

　　我敲打着鍵盤，每一次清脆的響聲，似乎都在擊打着我糾結的心靈。

　　我不知道我在寫些什麼，也不知道那出現在屏幕上的一個個黑色的字符究竟表達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只是，我的雙手，在黑壓壓的鍵盤上不停的敲打着，如同爬行的珊瑚。

　　我在編織着一個夢，一個讓我都身臨其境的夢。字里，夢中，吟唱着我前世的哀愁與眷戀。

　　只是前世，無言今生。

　　Part2

　　空寂的夜晚，星光黯淡。

　　樓蘭閣里，兩道柔美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凄涼。閣檐下，紅色的燈籠，在清風中閃着忽明忽暗的光。

　　嵐，你走了，我會寂寞。

　　殤，無論走到哪，我都不會割捨對你的思念。

　　你怎麼就那麼傻呢，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去過我們逍遙自在的日子……

　　聲音，夏然而止。暗淡的燈光下，女子伸手攬過他的臉，朝着那張顫抖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滾燙的淚水，滴在他俊秀的臉頰上，如沙般滑落。

　　清風吹動的聲音，是夢中的囈語。痴情的話語，對望的眼神，唯你能知，唯你能懂。我多麼希望，就這樣和你一起沉睡，沉睡在破曉前，永不醒來，哪怕千年。

　　戰亂平息了，百姓安定了，我就會回來，記得，娶我。女子的聲音，帶着無奈，帶着悲

　　傷，帶着深深的痴情，回蕩在凄涼的晚風中。

　　嵐，答應我，你一定要活着回來，我等你，永遠等着你……

　　我會的，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着見你。明天，我不希望你做傻事，懂嗎？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男子輕輕的點着頭，凄美的眼神里，帶着似水的溫柔。他摟緊她

　　的身子，兩顆顫抖的心，靜靜的依偎着。夜，透露着微涼的寒意。

　　嵐，今晚的夜色真好，為我彈奏一曲吧……

　　嗯。她依偎在他的溫暖的懷裡，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抬起手，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撥動着懷裡的琴弦，流水般的音符在空寂的夜晚肆意的飄蕩。

　　淚，無止境的往下滴落，纏綿像雨。男子凄涼的眼神里，折射出一道似溫暖，似絕望的光。以後，誰替我撫琴？以後，誰為我落淚……

　　只可惜這段沒有了卻的情緣，最終在這首離殤的曲調中，匆匆就要落幕了么？

　　想到這裡，他淚眼模糊，他伸出手，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

　　輕撫的琴弦，宛如行雲，宛若流水，深深的，激蕩着兩顆悲涼的心。她為他奏的是一首

　　《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風，吹動着他們的衣襟和長發。夜，在凄涼的琴弦聲中，顯得更加的飄渺。

　　他接過她遞過來的一杯酒，一飲而凈。酒里，含着她的眼淚。

　　他說，我要把你的眼淚喝進心裡，那樣我就能記得你一生，一世。

　　Part3

　　清晨的第一縷晨曦射進窗戶的時候，我睜開了朦朧的睡眼。我習慣的望向窗檯，我好像又看到了嵐，她趴在窗戶上，朝着我靜靜的微笑，她依然穿着紅色的長裙，還有她那清澈的眼神，看上去像是一汪流動的清泉。

　　等我衝到門外的時候，我看到的只是空蕩蕩的窗檯，沒有半個人影。金色的陽光刺在我的瞳孔里中，澀澀的痛。

　　我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產生幻覺，好像是多年以前我就這樣，又好像只是剛才。但我知道，我又想起她了。

　　是的，嵐，我又想起你了。

　　Part4

　　東方的天空漸漸淡出了魚肚白，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離開樓蘭了。她輕輕的推來了那雙還緊摟着她的手，默默的的站起身。

　　晨曦中，她的臉蛋如蘭花般嫣然，如妖姬般嫵媚，如芙蓉般動人。她就那麼站着，男子熟睡的表情，映在她潮濕的瞳孔里，刻骨銘心。

　　她又一次俯下身子，又一次輕輕的吻了他的臉。她脫下身上那件紅色的長裙，蓋在了他的身上。那是父皇和母後為她準備的嫁衣。

　　他熟睡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樣的安詳。陽光撒在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像花一樣的綻放。

　　如果他此時醒來，他會看到她轉身落下的那一滴滴溫熱的淚。可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她會在酒里下昏迷散。

　　遠處的鼓聲和號角聲瀰漫了整片皇宮，他聽不到。

　　為她送行的，是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迎接她的，是一隻裝備精良的隊伍，煌披着一身的盔甲，騎着高頭大馬，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裡閃着既溫柔又魅人的精光。

　　公主，你放心的去吧，保重。老人蒼老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她點點頭，不再掉一滴眼淚。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軟弱，她更不希望樓蘭變成一片廢墟。

　　所以，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樓蘭的街道上，擁滿了衣着破亂的百姓。他們靜靜的看着公主被那位中原的將軍迎上馬車，在一片片低聲的嘆息和哽咽聲中，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老人悲嗆一聲朝着公主離開的方向跪下了，所有的百姓跟着他，一起跪下了。一瞬間，哭聲響徹在整片樓蘭的土地上。

　　殤醒來的時候，一切喧囂早已散去了很久。他拿起披在他身上的那件鮮艷的紅裙，俊俏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

　　只是，現實的殘酷不會允許他太過悲傷。又一個晨曦升起的早上，他站在皇城上，接受了所有百姓的跪拜。那一刻，他的眼神像寒刀一樣的鋒利和堅定。

　　他答應過她，要挑起她父親的社稷，重振樓蘭，平息這場持續了10年的戰亂。

　　她說：那時，我就會回來。

　　Part5

　　他們都說我像個瘋子，我喜歡在上課的時候，對着旁邊空蕩蕩的課桌說話。我喜歡在每一個凌晨或者黃昏，旁若無人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歌詞大概是這樣：

　　風兒風兒，你在吹着雲兒的發。雲兒雲兒，你是不是要和風一起散落天涯。你們小手拉大手，私奔着是要去哪？我們一起長大，在風中青梅竹馬，你在風中輕吻我的發，我嬉笑着說長大后非你不嫁……

　　這是嵐的歌，她經常拉着我的手，坐在我家後面的那個蘆葦盪邊這樣唱。她能從早上重複着一直唱到黃昏……

　　Part6

　　冷清的月光，透過窗外如水的月色，傾瀉而至。

　　她頭上披着鮮紅的蓋頭，一襲紅衣長長的拖在地上，看上去異常的嫵媚。煌走過去，輕輕的掀起了她的蓋頭。

　　紅色的蠟燭閃着明滅的光。她環顧四周，燭光下，那是一間比樓蘭的皇宮看起來還要華麗的房子。

　　樓蘭公主果然貌美天仙。煌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到她的臉，他醉了，他忍不住這樣發出了這樣的驚嘆。此刻，他忘了他是一位在戰場上所向匹敵的將軍。他第一次對一位女子如此的心動，他的臉在發燙。

　　燭火熄滅了，她冰冷的唇，在十多天後的夜晚，被另一個男人的唇緊緊的貼了上來。黑暗中，煌看不到她凄涼的淚。

　　窗外呼呼的風聲，如泣如訴。

　　空蕩的房間里，殤席地而坐。暗淡的燭光下，他神情專註的看着一卷兵書。門，突然間被推開了。

　　“這麼晚了還在看兵書？”蒼老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他抬起頭，看到了那張布滿皺紋，鬍鬚花白的臉。

　　“丞相。”他恭敬的站了起來。

　　“剛剛接到士兵傳來的消息，公主已經平安的到達了中原，你不用擔心了。”

　　他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悲傷。

　　“你也不要太傷心，那些都是公主自己的選擇。為了樓蘭的百姓，她也沒辦法，先帝的在天之靈會保佑她的……”

　　“丞相，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老者嘆息了一聲，靜悄悄的走出了房間。

　　他放下兵書，從懷裡掏出了那件紅色的長裙，他忘了這十多天里，自己是第幾次開始自言自語。

　　他說：嵐，我又想你了。

　　他知道，這又將是一個無眠的夜晚。風，窗檯的縫隙吹了進來，他的思緒又飄向了僕僕紅塵。那首行雲流水的曲調，又一次回蕩在他的記憶中，輕輕的叩響了他悲涼的心。

　　那時，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公主。

　　那時，他還是位萬民敬仰的將軍。

　　他路過樓蘭閣的時候，她撥動琴弦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他停住了腳步，陶醉在那宛如流水般的音符里。

　　嵐看到他的時候，遊動在琴弦上的手指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便恰然而止。

　　他稜角分明的臉，走進了她的視線。

　　她清秀溫柔的面孔，打動了他的心。

　　他握住嵐的手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他手心的溫暖，他觸摸到了她手心的冰涼。更為奇怪的是，他們的手心都長着一顆一模一樣的痣。

　　算命先生說，這是有情人的記號，他們註定有一場生死之戀。

　　她看着他，露出了嬌羞的笑。她伸出纖纖素手，和他的手緊緊的貼在一起。

　　中原的軍隊殘忍的踏上了樓蘭的土地，他作為樓蘭的將軍，帶着軍隊和敵軍作着頑強的抵抗，所相匹敵。她作為樓蘭的公主，眼睜睜的看着百姓在戰亂中死去，她不忍。

　　嵐，等戰亂平息了，我就會娶你。她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輕的點頭。

　　她甚至讓父皇和母后給她準備好了最漂亮的嫁衣，她只希望戰爭能早日平息，百姓早日安康，然後她就嫁給他。

　　Part7

　　他們都說嵐有精神病。就像他們說我像個瘋子一樣。

　　4歲的時候，嵐跟着她媽媽一起搬到了我家隔壁，那時她穿着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扎着兩個馬尾辮，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她害羞的笑了，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說，殤，我給你唱歌。如是她就唱了，她把那首不知名的歌唱了一邊又一遍，她好像只會唱這一首歌。

　　她唱歌的時候喜歡把她紅色的裙子扯在頭上，把她小小的腦袋全遮蓋着。

　　她說：殤，我像不像個新娘？

　　她說：殤，我漂不漂亮？

　　那時，我會像電視裡面放的那些新郎一樣單膝跪地，將一個個草編的戒指小心的戴在的的手指上。

　　她的手總是很涼，哪怕在炎熱的夏天。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右手心上還有一顆青色的痣。

　　書上說，手心長痣的人，是因為一個約定，一個前世今生的約定。因為前世和有情人苦戀，前緣未了，於是立下盟約，要在今生再續前緣。為了能夠找到對方，就以彼此掌心的痣作為相識的記號。當一個人的右手的掌心痣和另一個人左手的能合在一起的時候那個人就是你等的。

　　而在我的左手心上，也有一顆痣。更為奇怪的是我們這兩顆痣幾乎連大小和顏色都一模一樣。

　　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用左手牽着她冰涼的右手，我牽着她一起上學，一起玩耍。

　　我們一起青梅竹馬，我一直相信她會嫁給我。我總是對她說：嵐，等我們長大了我給你買最漂亮的鑽戒，最漂亮的裙子。

　　嵐的精神病是在她八歲的那年開始發作的，她經常在上課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大聲喊叫。她經常一個人走着走着就忘記了該去哪。她經常會在寧靜的夜晚突然間尖叫着在噩夢中驚醒。她經常害怕別人接近她，哪怕碰一下她的手，她都會全身顫抖……

　　但是，只要我把手貼在她的手上，她就會變得安靜。她會望着我笑，給我一遍遍的唱着那首不知名的歌……

　　但我從來就不會討厭她，連她媽媽也知道，每次她犯病的時候，只有我能讓她安靜。

　　她媽媽帶着她去過許多的醫院，看了許多的醫生，但誰都看不出她得的是什麼病。所以說她得了神經病只是別人胡編亂造。

　　在我的眼中，嵐就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在我手心無聲的綻放着。

　　Part8

　　嵐懷上了煌的孩子，御醫給她把完脈后，轉過頭對煌說：恭喜將軍，娘娘有喜了。

　　煌緊緊的把嵐的身子摟在懷裡，一臉歡喜。她看着煌，露出了僵硬的笑。她說：將軍，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已經是秋天了，枯黃的樹葉被風吹拂着，盤旋下墜。嵐腳步輕盈的踩在落葉上，發出簌簌的輕響。

　　殤，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知道。她站在一棵紅色的楓樹下，望着遙遠的天邊，開始自言自語。

　　她的思緒，隨着落葉開始飄飛，臉上露出了一抹凄涼。

　　她總是太過天真，她在那一天天兵荒馬亂的戰爭中，總期盼着樓蘭能早日太平，因為她更期盼着自己穿着鮮艷的嫁衣，在百姓們的歡呼聲中嫁給殤。

　　直到無情的戰爭蔓延到樓蘭皇宮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幻想是多麼的不現實。

　　那個軍隊是中原最強大的軍隊，煌帶領他們一路勢如破竹的攻入了皇宮。煌見到她的時候，她正抱着她父皇和母后的屍體放聲痛哭。煌被她如花似玉的美貌所迷惑，煌看到她哭泣的樣子，感覺很心疼。

　　煌明白，樓蘭已經沒有絲毫的能力再與中原反抗，樓蘭對他們已經產生不了任何的威脅，讓樓蘭降服中原，只是遲早的事情。

　　煌帶着他的軍隊撤退了，留給了樓蘭一個講和的條件。

　　煌說：讓樓蘭的公主嫁到我們中原，我保證十年之內，不再踏上中原的半寸土地。

　　嵐在這一刻，才突然醒悟。她是樓蘭的公主，她深愛樓蘭的每一片土地，每一個子民。父皇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掙扎着對她說了一句話：你是樓蘭的公主，如果你活着，你就要讓樓蘭的所有子民活着。

　　她含着淚答應了。

　　嵐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殤的時候，她看到了殤第一次掉下了眼淚。

　　殤恨自己沒用，恨自己沒有絲毫的力量同中原強大的軍隊作反抗。但他明白，她是樓蘭的公主，她的選擇，是為了樓蘭的千萬百姓，也是為了他。

　　他抓緊她的手，他說：嵐，我等你回來。她說：殤，我只願意做你的妻子。

　　在等待煌來迎娶的那段日子，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他不知道。

　　三千青絲如細柔的雨纏綿成鏈，兩行清淚如絕提的沙滑落成河。她是他掌心的印痕，他是她再也無法遺忘的今生。

　　Part9

　　嵐總喜歡穿着紅色的裙子，拉着我的手去我家屋后的那片蘆葦盪。這是她最安靜的時候，她開始給我講她的夢。

　　她說：殤，我經常做夢，我夢到我是一個公主，我嫁給了一位我不喜歡的男人。他殺了我的父母，我卻嫁給了他，我總是在他的懷抱里偷偷的哭泣，他一次次的掐緊我的脖子，好痛，但我好像總在守候着一位我心愛的男人來救我……

　　她說：殤，我想你長大的樣子一定像極了我夢中那位親愛的男人……

　　我打斷了她的講敘，我說：嵐，給我唱歌吧……

　　她站起身，她把她的紅裙拉扯到頭上，遮住了她的臉，她的歌聲清晰的飄進了我的耳朵：

　　風兒風兒，你在吹着雲兒的發。雲兒雲兒，你是不是要和風一起散落天涯。你們小手拉大手，私奔着是要去哪？我們一起長大，在風中青梅竹馬，你在風中輕吻我的發，我嬉笑着說長大后非你不嫁……

　　其實她不知道，我也會和她做同樣的夢，夢中，那個我心愛的女子也叫嵐。她是公主，她在他最痛恨的男人懷抱里，靜靜的等着我去救他……

　　這個夢做到最後，我總會驚醒。

　　我把嵐抱在懷裡，我用左手緊緊的貼着她冰冷的右手，我開始吻她……

　　她輕輕的喘息聲，像極了夢中的囈語……

　　Part10

　　陽光靜靜的鋪撒在樓蘭的每一片土地上，嘹亮的號角聲響徹在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兵書上說，十年練兵，只為今日一戰。殤站在高高的皇宮之上，堅定的聲音激蕩着每一位戰士的心。

　　殤身披盔甲，手握一把寒光閃閃的銀搶，跨上了馬背，那張俊俏的臉上徒增了幾許滄桑。樓蘭的街道上，又一次圍滿了送行的百姓。可是，誰都看不到，在他厚厚的盔甲裡面，還裹着一件鮮紅的嫁衣。

　　嵐，我來了……

　　嵐是在楓兒的口中得知樓蘭的軍隊已經攻入了中原，楓兒眨巴着眼睛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她面前。

　　“娘，父皇說樓蘭的軍隊攻入了中原，父皇讓你過去。”孩子說話的表情，幾乎和殤一模一樣。

　　她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突然怔住了。她站起身，匆匆的朝煌的寢宮奔去。

　　煌看到她，表情異常的冷漠。

　　十年期限也已經到了，想不到我還沒有動兵，他們卻先起兵攻我中原。看來現在是我踏平樓蘭的時候了。

　　煌一邊說著，一邊擦着手中的劍。凜冽的劍光反射到嵐的眼中，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又立刻鎮定了下來，緊握着藏在袖口的匕首。

　　煌，懇請在你出征之前，我再敬你一杯。嵐說完，開始拿起酒壺給他倒酒。她的動作，溫柔的看不出任何破綻。

　　她把那杯酒，雙手遞給了煌……

　　只是，她的動作再快，也比不過煌。她剛亮出匕首，煌順勢一擋，那道寒光便調轉方向，不偏不倚的刺進了她的心臟。

　　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裳，像一朵盛開的蓮花。

　　煌知道，她是樓蘭的公主。

　　煌更記得，她的父皇和母后都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可是，煌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愛上了她。

　　煌想照顧她一輩子，給她一切榮華富貴。哪怕她是樓蘭的公主，哪怕她一直都恨他。他不怕，他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就足夠了。

　　煌發瘋般緊緊抱着她冰涼的身子，淚水奪眶而出。煌第一次哭了，為了一個女人。

　　嵐死也沒有閉眼，煌第一次見到如此絕望，而又如此仇視的眼神，它們像刺一樣，深深的扎進了煌的心裡。

　　煌看到了她張開的手心，有一顆青色的掌心痣。

　　那是她留給殤的最後一句情話，煌看不懂。

　　Part11

　　讀高中的那段時間，嵐的病越來越厲害。

　　她開始不斷重複的跟我說著一句話，她說：殤，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以後再也牽不到你的手了。

　　我總是把她冰涼的手緊緊的貼在我的手心裡，我安慰他說：寶貝，不用害怕，我會永遠牽着你的手……

　　她依然不知道，我的夢，隨着她持續不安的情緒，變得越來越壞，我經常在夢中喊着嵐的名字。

　　嵐死的時候，是在一節語文課上。那一節課碰巧我有事出去了，老師正在講柳永的《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她讀着讀着，突然間就大聲的笑了起來。她的臉開始變得扭曲，她站起身衝出了教室，在五樓的走廊上，縱身一躍便飛出了欄杆。

　　我正準備上樓的時候，看到了她的紅裙在空中輕盈的飛舞着，像一朵妖嬈的曇花。某一刻，我似乎還看到了那顆刻在她手心青色的掌心痣，它們在陽光下，迷亂了我的眼球……

　　我好像還聽到了她在空中唱着那首不知名的歌：

　　風兒風兒，你在吹着雲兒的發。雲兒雲兒，你是不是要和風一起散落天涯。你們小手拉大手，私奔着是要去哪？我們一起長大，在風中青梅竹馬，你在風中輕吻我的發，我嬉笑着說長大后非你不嫁……

　　在我反映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滿地的鮮血，那醒目的紅色在陽光下如桃花般嫣的盛開，肆意的綻放……

　　後來，他們告訴我說，嵐衝出教室的時候，還在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

　　殤，殤……

　　Part12

　　殤與煌交戰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號稱中原第一將軍的男人如此輕易的死在了自己的槍下。

　　他不知道，煌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輕輕的喚了一聲：楓兒……

　　煌在那一刻才明白，嵐一直愛着的人是殤。楓兒，是殤的兒子，他和殤長的太像了。嵐最終什麼都沒給他留下，他絕望了。

　　殤的槍帶着寒光刺進他胸腔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作任何的反抗。

　　殤殺了煌后，勢如破竹的攻進了中原。嵐的身影，十年來，深深的蠱牽動着他的心，他已經迫不及待。

　　他終於在煌的寢宮見到了嵐，她抱起嵐的身子，握緊了嵐那隻張開的手。嵐的眼睛，在那一刻，靜靜的閉上了。

　　嵐，我來了，我來接你回去了……

　　他的聲音，最終變成了一陣陣絕望的哽咽，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吶喊。一團鮮血，從他的口中一噴而出。他抱着嵐，漸漸閉上了眼睛。他們的手，緊緊的粘在一起。

　　道士說的沒錯，他們手心的痣是有情人的記號，他們註定有一場生死之戀。

　　十年的等待，痴情的思戀。他們最終，相擁着，走到了一起。

　　Part結局

　　昨晚我又做夢了，夢中，嵐穿着紅色的裙子，她一邊唱着那首不知名的歌，一邊在我的夢中翩翩起舞……

　　嵐說：殤，你來陪我，來陪我……

　　我最後一次在鍵盤上敲打着這些離奇的文字，我想是該讓它有個結局了。

　　我又一次跑到了我家屋后的蘆葦盪，我在風中，輕輕的呼喚着嵐的名字。

　　我帶着對嵐的深深思念，朝着蘆葦盪那深不見底的水裡，縱身跳了下去。

　　恍惚間，我又聽到了嵐在唱歌，她穿着紅色的嫁衣，緊緊的抓着我的手，對着我嬌羞的笑。

　　風兒風兒，你在吹着雲兒的發。雲兒雲兒，你是不是要和風一起散落天涯。你們小手拉大手，私奔着是要去哪？我們一起長大，在風中青梅竹馬，你在風中輕吻我的發，我嬉笑着說長大后非你不嫁……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相信了書上說的那句話：手心長痣的人，是因為一個約定，一個前世今生的約定。因為前世和有情人苦戀，前緣未了，於是立下盟約，要在今生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