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良心賣口水

　　林強是個新新一族，他有着獨特的經濟頭腦，大學畢業后就堅持自主創業。他在網上創立了一個口水網站，專門賣“口水”。說白了點吧，就是賣“托”，使勁吹“水”宣傳。這年頭哪個行業不需要托。

　　合伙人鄧總雖說有些古怪，大概是母親在他大學畢業后離奇失蹤落下的吧。但他卻對這一新行業的前景很看好，況且這個想法很奇特新穎，於是加大了投資宣傳，還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經過一兩年的努力，口水網站越做越大，網站上的空白處都被打滿了廣告，閱覽人數上億人。許多商家都來找林強下定單，新商店要找托充場面充人氣，舊商店要找托來拉客源。每天接到定單后，林強就給那些托安排工作，那些托都是網上臨時雇來的，按“件”算錢，定單再多也有人干，而自己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把錢匯入自己的口袋。

　　這一天，鄧總接到一筆奇怪定單，連忙喊來了林強。鄧總神神秘秘的，他望着林強說：“咱創辦的這個網站的確很有前景，但還不夠大，需要更大投資。最近幾家影視公司聯繫到我，要找一大票特殊的托。”“特殊的托？”林強疑惑地問。

　　“沒錯，這些托咱們必須要經過精心挑選和培訓的，具有良好的職業道德，簽定合約。捧紅那些二流明星，到他們的演唱會充人氣。”鄧總拍了拍林強的肩膀。

　　林強有些難以接受：“這不是造假么？這可是昧着良心的事呀！”鄧總笑了笑：“放心啦，這和我們辦這個網站的初衷並不相悖，這些二流明星也具有一定實力的，只是剛開始要想進入市場還是有難度的。我們還不是為了早日實現他們的理想而這樣做的么？”“只是……”“別只是只是的了，就照我說的趕快去落實吧。”鄧總輕輕推了林強一下。

　　林強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親自挑選了一大票的托來進行培訓，培訓他們的說話技巧，還針對記者的一系列刁鑽問題進行了臨時測試。很快，那一大票高級托就可以走向市場了。

　　一家影視公司很快就雇傭了他們。這天，影視公司推出了一位新人，召開了媒體發布會。林強指示那些托行動，有的托站在門口舉牌大喊：“我愛你！”有的故意裝得很瘋狂，不顧保安阻攔衝進會場要簽名。這些人的“演技”還別說，還真挺專業的。事後，那公司老邁的老總滿意地遞給了林強二十多萬元，摟着比自己年輕五十多歲的新人向寶馬走去。

　　“親愛的，謝謝你。”那新人一臉的殷勤。老總的手不規矩地在新人的胸前亂摸：“那你該怎麼報答我呀？”“你真壞！”那新人輕輕拍了老總的胸膛一下，就對司機說，“師傅，去市中心的高級賓館。”

　　林強一時傻了，手中那二十萬塊頓時覺得沉甸甸的，他的心在隱隱作痛。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下午，鄧總領着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來到林強的辦公室，指着他說：“這位就是林強，我們網站的執行總監。”那中年男人一臉的贅肉，聽了鄧總的話，很是高興：“你就是林強，久仰大名呀。我是市政府里的李局長，這次專門來找你要幾個人才。”

　　林強疑惑地望着鄧總：“這是……”鄧總拉着他走到另一處，壓低聲音說：“他就是想找你買個特殊的托。”“又是特殊的托？”林強這次提高了警惕。

　　“沒錯，”鄧總點了點頭，“就是要你訓練一群專業的托。化裝成老百姓歡呼這個局長的‘豐功偉績’，要知道他的頂頭上司就要退下來了，市長的位子很可能就要落到他的頭上。再者就要訓練幾個頭腦靈活的托，在反貪局那幫傢伙面前，和李局長來幾段‘唱雙簧’。你親自出馬，這是人家特別要求的。”

　　林強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不幹，這種錢我拿了不安心。”“你別裝啦，這年頭親情都是假的，良心也是假的。這次你干也得干，不幹也得干。上次明星的事你不是照樣幹得好好的么？何況，人家有權，能幫咱把市裡的電視廣告播放的標給拿下來。”林強服軟了，沒再說一句話，只是點了下頭表示默許。李局長把十萬塊塞到了林強手中。

　　三天後一大早，林強帶着幾個培訓后的托來到了市政府找到了李局長。在他身邊，林強的確受到不少好的待遇，跟着局長吃香的喝辣的。但這時，林強覺得就算吃着龍肉也不是滋味。因為局長的所作所為令人深惡痛絕，哪家公司來和他“走動”一下，他就把工程的標給誰。老百姓有什麼麻煩事，他都打電話向門衛說：“告訴他們我不在。”但在老市長面前，他卻總能收到一兩個老百姓送來的錦旗。自然，這些“老百姓”也都是林強公司的“托”。

　　這一天，市政府突然來了一輛麵包車，下來了好幾位氣勢洶洶的工作人員。門衛保安科致電通知了李局長。

　　李局長喊來了林強，吩咐他一切要隨機應變，估計是為把工程標私自划給別人而來的。這時候，反貪局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他們表情十分嚴肅，李局長不敢怠慢，連忙迎了上去，遞上好煙好茶。

　　其中一個同志嚴肅地盯着李局長：“我剛才收到舉報，說你下午收了賄賂，把工程標私自給了別人，你最好老實交代。”李局長雖有些害怕，但還是裝得很鎮定：“天地良心，下午哪有什麼人？不信你問他，他下午一直都在我這，要我批修路款項的事情。”說著，李局長就偷偷給林強使了個眼色。

　　林強想了想，說：“不瞞各位，局長下午的確和一個包工頭在商量事情，但內容我沒聽見，最後只聽見說，東西下午我就送來。”“你滿口胡言，有什麼證據？”李局長氣得肺都快給炸了。

　　這時候，突然走進了一個穿着高貴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走了過來：“這麼多人開會呢，打擾下，東西我給您送來了。”說著，他就把一個紙包塞進了李局長的手裡。

　　“現在看你還敢狡辯。”說著，那些人就把李局長給帶走了。之後，李局長把他所犯過的罪行全給說了。

　　林強嘴邊掠過不易察覺的微笑。原來，那個舉報電話就是他打的，他也的確聽到李局長和那個包工頭的談話。但是，那個中年男人其實是林強公司訓練出來的“托”，是想當場嚇出李局長的罪行而已。

　　林強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去接一個人。他們一起回的公司。

　　“你還敢回來呀你！瞧你乾的好事。”鄧總看了一眼站在林強身後的人，頓時變得激動起來，“娘、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原來，鄧總大學畢業的時候，事業發展一直不好。加上她的娘是個藥罐子，有先天性心臟病，她自認為是自己影響了兒子的前途。就趁着夜深離開了家，從此杳無音信，以乞討為生，一失蹤就是十多年。林強把鄧總朝思暮想他娘的照片偷偷放到了口水網上，發動起尋人活動。有網友回應，這才找到了她。

　　“孩呀，你真讓娘很失望。”那個女人狠狠給了鄧總一個耳光，“錢你掙了，但你永遠也過不了你心裡那檻……”

　　“我真混蛋，豬狗不如，居然用自己的良心來換錢……”鄧總使勁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眼淚“吧唧、吧唧”往下掉。

　　之後，林強的口水公司更加紅火了，但他卻是摸着良心來賣口水，社會上還驚奇地出現了一大群似“托”非“托”的人，活動在車站附近裝乘客抓小偷。據說這些人還都是經林強專門訓練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