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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戀飛越法蘭西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得得9

  (接上期)

  洛央夏的通知書下來之後,她幾乎從輪椅上跳了起來,中央美院!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覺得自己會有距離,所以,只是報下試試,怎麼會想到,錄取了!

  天哪!由於興奮,她失聲叫了起來,外婆衝出來說,央夏,你怎麼啦?

  她撲到外婆懷裡哭着,哭着,我考上了,考上了。她拿起電話,想也沒想就打,管他幾點,就要告訴楚良生,她以為,他會發瘋。是的,因為他說過,他曾經夢到過她考上中央美院!

  電話通了。

  哪位?什麼?他居然問哪位。討厭。洛央夏罵,是我,睡蒙了。是你。你說,有事么?態度是不對的,聲音是不對的,洛央夏感覺怪怪的,因為太興奮,也就顧不得,她近乎嚷着:親愛的,我考上了,中央美院。哦,恭喜。他聲音還是淡淡的。

  洛央夏的眼淚嘩就下來了。委屈、傷心,片刻間,她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沒有了。

  她掛了電話,以為他會打過來,以往,他們鬧彆扭時,她也掛過電話,過不了一分鐘,他就會打過來,可是,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沒有打過來。

  她近乎絕望。這是為什麼?她重新撥通了他的電話。為什麼?她問。什麼為什麼?不要再偽裝了,我求求你,告訴我為什麼,如果你不喜歡我了,可以告訴我,可是,為什麼要對我這樣?我不喜歡你了。他說,我新認識了一個法國女孩子,比你漂亮,有風情,我們分手吧。我一直想等待你高考完后說這件事情,現在,你考上了好大學,我也不想再拖了,我們分手吧!

  不,洛央夏說,我不分手。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好像有什麼在心頭,她的心中,好像一片東西倒塌了,他說什麼?她一定是聽錯了!

  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良辰說。

  我喜歡你,我想你,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她到底是哭了,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我一直很努力,如果不是你的鼓勵,我怎麼會去考這麼好的學校?

  你知道,愛情是階段性的。

  你說過愛我一輩子的。

  那時是真的,現在不喜歡了,也是真的!

  你混蛋!洛央夏罵了一句,覺得完全沒有了理智……良辰說,你罵我,罵夠了,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就當我沒有出現過,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洛央夏有些瘋狂,她搖着頭,滿臉的淚,不,不要分手,她哀求着。

  你的深情我承擔不起,良辰說,我願意過輕鬆自由的生活。

  我給你輕鬆自由,只要你愛我!

  可我已經不愛……

  他居然說他已經不愛!

  你是我的愛情事故,我在這場事故中沉溺了,受傷了。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能……她幾乎失語。

  這夜,她哭到眼睛腫了。天亮的時候,她拄着拐棍出來,站在衚衕口,想去哪裡。

  第一個想到的是沈嘉憶。她打通了沈嘉憶的電話。

  是我,她說。

  怎麼啦,這麼早起來?聽着沈嘉憶好像還在睡。

  我想見你。

  好,你在哪。

  我在我家衚衕口,來接我,能快點來嗎?說這話時,她覺得自己聲音哽咽着,眼淚就又掉了。

  馬上到,沈嘉憶說,不要哭!

  顯然,他聽出她哭來了。

  箏23. 筌失蹤的女孩

  活不下去了。這是洛央夏見到沈嘉憶時的第一句話。

  沈嘉憶呆了,因為,面前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子,眼睛腫得像桃子,拄着拐棍,站在風裡,好像一隻受傷的小鳥。他感覺,這一切,和楚良生的哥哥良辰有關!

  他扶她上車,帶她去北京郊區,那是他答應帶她去過的,十渡,人很少,他們坐在湖邊。

  說吧。沈嘉憶說。

  我們分手了。

  沈嘉憶似乎明白了一點,這是良辰沒有了耐心,所以,他提出分手,也能理解,長痛不如短痛。

  活不下去了。她還是重複這句話,有點瘋,有點傻,目光獃滯。

  和楚良生分手了?

  洛央夏點頭。

  也許,分手是好事,那麼遠,再說,好多愛情經不起光陰的檢驗,最後,總是要分手,沈嘉憶覺得自己的理由這麼不充分,可是,不這樣說,他怎麼說?

  不,不是的。洛央夏解釋,我們不會這麼快分手,一定有理由,他一定在騙我,他怎麼可能愛上別人,怎麼可能?

  可是他愛上了,有什麼辦法。

  我要去法國,我要去找他。洛央夏有些衝動,聲音有些沙啞了。

  不,不要那麼衝動。也許,他有他的難處。

  他們坐到天黑。

  走,去吃點飯。

  沈嘉憶把洛央夏帶到郊區的一個農家樂飯店,全是農家飯,大鍋燉魚,燒茄子,炒絲瓜,還有新摘的西紅柿和黃瓜,如果放在從前,洛央夏該多高興啊,她就喜歡吃這些大山裡的東西,可是,現在,她沒有心情,她對沈嘉憶說,我能要點酒喝嗎?

  可以。沈嘉憶答應了她。只要她高興就行。

  就喝紅星二鍋頭吧,洛央夏說,我要喝白酒。

  她哪裡喝過白酒,沈嘉憶想攔着,洛央夏的眼神很堅決,她苦笑一下,也許,醉一回也好。

  是的,醉一回吧。他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最後,洛央夏喝到有七八兩,她跑到衛生間去吐,吐得很厲害,膽汁快吐了出來,沈嘉憶從後面抱着她,遞給她水和紙巾,沈嘉憶的眼淚掉到她的後背上,他終於明白,愛情原來是這樣子的,疼的時候一定多於甜蜜,他甚至一衝動想告訴洛央夏,楚良生不在了,已經不在了。

  可他忍住了。他想,也許過了今晚一切都好了。

  出事了,花蜜說,良辰,快給洛央夏打電話,她,她可能自殺了!良辰嚇了一跳,不會吧?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哪個人不失戀啊?怎麼會啊?

  快,花蜜說,晚了來不及了!

  良辰也嚇壞了,他說,我馬上打,馬上。

  已經來不及了。洛央夏關機了。

  她走了。

  她於半夜走了,走到北京站,然後買了一張到黃山的車票,她要去徽州,要去宏村,去她和他曾經在月光下傾情的地方,然後,一個人,靜靜離去。

  也許有人能忍受離別和辜負,可是,她不能。

  她寧可,一個人,孤單到死,痴情到死,因為,楚良生所給的一切,再也無人能給。

  在火車上,她一直大睜着眼睛,不吃不喝不睡,到達宏村后,那個房東老太太居然還認出了她,是你,姑娘。

  是我,她輕輕一笑。

  她還住在從前的那間屋子。那夜的月光,也和從前一樣,只是,少了身邊人。她在小屋裡待了兩天。最後,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是的,她沒有了,她困極了,餓極了,累極了,渴極了,她想睡覺。她掏出一瓶安定,然後一粒一粒地吃下去。是的,她太困了,她想睡覺,她只是想睡覺,儘快地睡去。

  之後,她掏出手機,打開它。裡面有無數條短信,有花蜜的,有沈嘉憶的,也有楚良生的。

  不,她不想再看。手機響了。是楚良生!居然是楚良生!也許這是她留在世上最後再能聽到的聲音吧?

  她接了。

  不要干傻事,良辰嚷着,我還愛你,還愛你!那聲音似乎來自天外,他在說什麼?說還愛她?這是真的嗎?洛央夏覺得天旋地轉,那麼,她赴這場死沒有意義?那個人還在愛他?那個她恨她愛她魂牽夢縈的人仍然還愛她?

  她打開門,然後撲了出去,咕咚一聲,黑夜裡,這是洛央夏聽到的最後聲音。

  一天後,她醒來。床前,站着沈嘉憶和花蜜。沈嘉憶一下抱住她,然後哭了。花蜜也哭了。

  我怎麼在這?她虛弱地問。這是哪?

  花蜜摟着她,傻洛央夏,這是醫院,你呀,你呀。

  洛央夏摟着花蜜,也哭了。她又活了,真好,她記得楚良生說過還愛她,是的,這多好,他還愛她,沒有比愛情更好的事情了,她怎麼會想死呢,不,她不是想死,她只是想睡覺而已,對,她想睡覺。

  就是花蜜的這個擁抱,化解了她們的一切隔膜!這就夠了,一個擁抱就夠了,花蜜仍然這麼美,這麼絕色傾城,她對她這麼好,洛央夏已經覺得好像在天堂一樣了。

  回到北京后,她打電話給楚良生。

  你還愛我?

  愛。

  你還要我?

  要。

  這句話,問出來非常低了,可是,誰說過,愛情真的是犯賤的事情。她沒有辦法,其實,這句話應該是楚良生問她啊,她這麼痴情,有什麼錯?

  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一直在我心裡。良辰說,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感動了,這樣的愛情,他不曾有過,從前的愛情,全是過眼雲煙一般,他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

  是洛央夏的自殺震撼了他!是的,開始,他以為這是一場愛情劇而已,他幫弟弟演幾個月就好了,可現在,他還要演下去,那麼,他還要演到什麼時候呢?最關鍵的是,在演這場戲的時候,他自己有了感覺。他為洛央夏的自殺感動,為她的痴情難過。那麼,以後的戲,他應該怎麼演呢?

  這,真是一個難題。

  箏24. 筌美麗愛牆

  洛央夏的大學生活開始了。

  她是帶着憧憬和美好來到了美院。美院里鬱鬱蔥蔥的松柏都這樣挺拔,她開始了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

  第一件事,她着手畫《煙花》,《煙花》寫得太美了,她看后,心碎了。那個男人怎麼能死呢,是的,楚良生怎麼會讓自己小說中的主人公死掉呢?太可惜了。可是,這的確是一段美好的愛情,百轉柔腸,看后讓人落淚。

  第二件事情,她當了沈嘉憶MTV中的女主角。那首歌的名字叫《駱駝不哭泣》,她知道,這首歌是寫給她的,沈嘉憶把自己比喻成了沙漠里的駱駝,一直往前走的駱駝,一直走,沒有盡頭。

  一部分是在蘇州拍的,分外美。在蘇州,洛央夏一直穿行於白牆灰瓦之間,而另一部分,是在新疆拍的,沈嘉憶在沙漠里穿行,她和他,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遠遠地隔着距離,不可觸摸的距離。

  這首歌,把洛央夏聽哭了。

  拍的時候,花蜜一直跟着,上次自殺事件之後,洛央夏和花蜜成為了好友,風雨中,洛央夏的長發被吹起來,飄得好高,花蜜看着她,突然說了一句,洛央夏,其實,你是一個幸福的人。你知道嗎?沈嘉憶一直特別特別喜歡你,所以,他請你當女主角,我爭取了好幾次呢,他沒有同意。

  洛央夏是明白的,知道的,她想,她之所以來配合這場戲,就是為了報答沈嘉憶,他對她的好,她是明白的,她只是沒有想到,(下轉11版)

  (上接10版)這首歌會一夜之間走紅,然後打進了各大流行音樂的排行榜,而這首歌的MTV,也在各個電視台輪流播放着,每每她上街,都會有人問,你是不是《駱駝不哭泣》裡面的女主角?

  她給楚良生寄了一張光盤。那裡面的她,瘦而且高,海藻般的長發,赤着腳,舊的棉布白裙子,手上戴着藏銀鐲子,那裡面的她,騎着那輛自行車,自行車已經半舊了,可是,她喜歡。

  良辰看到了,心裡軟軟一動,很疼。好久好久,良辰都沒有去和他那幫太妹們鬼混了,他一直很安靜地搞着自己公司的設計,定時給洛央夏打電話,問她的畫怎麼樣了,然後鼓勵她好好畫插圖,有時洛央夏撒嬌,他非常配合她。

  洛央夏做了兼職,給一家雜誌社做了美術編輯,一個月一千塊,這樣下來,一年之後機票錢就出來了,她就能去法國了,她也要去看奧塞美術館,去盧浮宮,去凡爾塞宮,去和楚良生夜遊塞納河。

  她還計劃,把她配的插圖帶給楚良生看,然後找個出版社把《煙花》出了,如果他們不給出,就買個書號自己印,這是她和他的愛情結晶啊,他寫,她畫,想想就是完美的一本書。

  這一切,都是她美麗的小秘密,她想,不能告訴他,不能輕易說給他聽,否則,楚良生會得意的!

  有一次,良辰的電話來了,沈嘉憶和花蜜也在,洛央夏擺着手說,不和你們說了,我接楚良生的電話去了。

  沈嘉憶和花蜜相對看了一眼,心酸一笑!

  花蜜去找洛央夏時,看到她六平米的屋子裡,有一面牆是楚良生的畫像。一身白衣的楚良生,站在銀杏樹下,那樣傾國傾城。

  花蜜看了好久,洛央夏站在身後說,我知道你喜歡他,這樣的男孩兒,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一定的,所以,我理解了那些過去……

  不,花蜜終於回過頭來說,幾乎滿眼是淚,她是為洛央夏的痴情而哭,畫里的男子,曾經骨瘦如柴,曾經給過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而這個傻傻的女孩子,還蒙在鼓裡,她多想告訴洛央夏,楚良生不在人間了,可是,她不敢。洛央夏已經死過一次,還要她再死第二次嗎?她不是要去法國嗎?到了法國,一切就明白了!

  這面牆給花蜜的震撼太大了,洛央夏是個太痴情的女孩子,她收集了很多東西,她和楚良生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陰彷彿都被她收集起來了,去徽州時的車票,住過那家小旅館的紙巾,從徽州買來的光盤,楚良生用過的鋼筆……整整一袋子。

  最重要的是,是楚良生送給洛央夏的那輛自行車,已經舊了,可是,洛央夏仍然擦得很乾凈,座子上有小小的裂縫,洛央夏用膠把它粘上了,輔條掉了一根,洛央夏安上了一根,鈴鐺不響了,她也修好了,前幾天,她還給它上了點機油,鏈條有些生鏽了!

  這是她的寶貝。

  箏25. 筌沈嘉憶移情別戀

  沈嘉憶和花蜜不對了。

  是他們自己感覺不對了。不對是從去蘇州開始的。不忙的時候,花蜜就待在沈嘉憶身邊,兩個人一起伸手摸扇子,手碰到一起,刷就分開了,再伸,又碰到。花蜜的臉,忽然就紅了。

  沈嘉憶也感覺不對,於是嚷着開飯開飯,餓死了餓死了。

  是有什麼不對了。他們渴望單獨在一起,卻又害怕單獨在一起,所以,去蘇州逛,往往是三人行,在楓橋,在寒山寺,在觀前街,兩個女孩子走在前面,沈嘉憶跟在後面,她們說著,他聽着。不過,他發現自己變了,從前,他愛聽洛央夏說話,愛聽那個聲音,但現在,他仔細聽的,是花蜜的聲音,他很關心花蜜在說自己什麼!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他們回到北京后,照舊以前的生活。

  從前總是三個人玩,可現在,沈嘉憶總是希望和花蜜一個人待着。這是怎麼了?常常他一個人開着破舊的吉普車到清華門口,不為什麼,就為了看一眼清華。因為,花蜜在清華。

  他移情別戀了嗎?他不愛洛央夏了嗎?他努力想,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他曾經以為是愛上洛央夏,不過是愛上了愛情,他曾經以為那就是他的愛情,卻原來,他待她,就如妹妹。

  而花蜜給了他十分異樣的感覺。他渴望和她在一起,哪怕發獃,哪怕他們什麼也不做,不唱歌,不說詞,就讓他看到她就行了。

  可是,花蜜好長時間沒來找他了。

  這讓他感覺非常寂寞。

  花蜜怎麼會沒來找他呢?難道不說楚良生和洛央夏就沒有別的話題了嗎?難道他們之間必然要夾着另外的人么?

  他的歌上了排行榜,很紅,有電視台想找他做節目,他不想去,有報紙和雜誌想採訪他,他也不想說。本來拍這個是為了紀念洛央夏,可是,這個拍完之後,他發現自己心裡全是另一個人了,他終於明白,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是有階段性的,它是一棵苦楝樹,舊葉子落去,新葉子就會長出來吧。

  他的新葉子,就是花蜜。

  他的痛苦在於他不能說,怎麼說得出口?他配不上她,如果她在天上,他就在地下啊。

  他沒有想到會在清華門口遇到花蜜。

  來得多了,總會遇到。

  這句話是真理,他幾乎天天來,來了,看一眼就走。

  花蜜看到他時,笑着:好巧!巧么?他小聲嘟嚷,心裡說,這叫巧?每天守株待兔,哪裡叫巧!上車,他幾乎是命令她。

  怎麼了?她緊張地問,出事了?不至於唱片大賣就這樣吧?太驕傲了吧?我不行,我還有事。

  你有什麼事?

  有個美國回來的同學約我吃飯,好久不見了,在馬克西姆餐廳吃飯!

  男同學女同學?沈嘉憶的醋意很大!

  男的。

  在馬克西姆?這麼浪漫的地方?

  是啊,他喜歡吃西餐,說馬克西姆餐廳最浪漫,也好吃,這樣,你送我一趟,我不用打車了。

  不送!沈嘉憶很固執,說話的腔調也不對了。

  不送拉倒,我走了,88。

  88。沈嘉憶無奈地說,我今天也有應酬,去后海酒吧,和一個經濟人談談我以後的演出問題。

  他說謊了,他沒有應酬,這只是面子問題,他要面子,他不能讓花蜜看輕了他,他假裝路過,他不說是天天在這裡傻等。

  花蜜打車走了,他愣了,傻了。

  一個絕塵而去,一個留在原地。

  他一個人待到晚上十點。

  十點,他仍然等着,在花蜜的宿舍門口等待她。

  她沒有回來。

  他一遍遍地看錶,時間過得好慢,太慢了,慢得不像話,怎麼可以這麼慢。

  天微微地下着小雨,初夏的夜,他和她在雨中,美國回來的同學……這些符號讓他快崩潰,他不再想下去,跳上車就往馬克西姆餐廳開去。

  他要去找花蜜!

  他一分鐘都不能等了,他心裡,好像壓着一塊石頭,而他帶着這塊石頭在走鋼絲,太累了!

  進門左轉,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花蜜。

  花蜜的裙子格外鮮艷,正燦爛地笑着,一群人里,花蜜最美!

  別人好像全不在他的眼睛里,他衝上前去,是的,沖!然後拉起花蜜說,走!花蜜說,怎麼啦?他不解釋,不說話,拉起她就走,她的同學全追出來,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不管了,拉着花蜜,跳上車,絕塵而去,留下那幾個人,愣了。

  車開得快要飛起來,他闖了三個紅燈。

  危險!花蜜嚷着。你才危險呢。我怎麼危險了?你是我的危險品!沈嘉憶想也不用想,脫口而出!

  他把她拉到曠野的星光下,然後聲音很低很沙啞地說:花蜜,你不許和那個男人走!哪個男人?你說什麼呢?我們只是歡迎他啊,他來中國休假的!不,他要追求你!我看出來了!

  花蜜無可奈何地笑了,你呀,這是要做什麼?我有那麼重要麼?誰看到我都要喜歡我?清華女生有才的好看的太多了,你呀!真是操心太多了。

  不,不是!他爭辯,我要說什麼你才能相信我,你看那個男人眼光多可怕,他一定是花花公子,你怎麼能和他待到這麼晚?你管得着嗎?花蜜忽然很生氣,這個晚上,太奇怪了,沈嘉憶太無理取鬧了,她沒面子死了,同學從美國回來,一幫同學聚會,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把她拖出來,還要訓她,他有什麼資格訓她?

  他被問愣了。是啊,他管得着嗎?他眼睛里充了血,他做了一個花蜜意想不到的舉動,一把拉過她,然後低下頭,深深地吻她,這是他和她的第二次吻,她拚命地掙扎,用手打他掐他,可是,她慢慢地柔軟下來,因為,她感覺到了,這不是那個吻,這個吻,很深情很纏綿很濕潤,他在用心用情用愛吻她!

  好久,好久,他才放開她!我想,沈嘉憶說,我是愛上你了!我無法自拔了!我嫉妒所有靠近你的男人,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你不是愛洛央夏嗎?我讓你鬧蒙了!花蜜渾身哆嗦着,可是,心底里,有一股巨大的熱浪衝上來,這是愛情嗎?她猶豫了,亂了,是嗎?是嗎?

  這沈嘉憶!找不到洛央夏,得不到洛央夏,在她這裡找平衡呢?

  她茫然了,糊塗了!

  沈嘉憶捧住花蜜的臉:聽着,傻姑娘,從蘇州回來后,我每一分鐘想的全是你,每一秒全是!沒有洛央夏的影子了,原來我愛的是愛情,這次,我愛的是你!告訴我,你愛嗎?沈嘉憶問。

  她輕輕地搖頭。沈嘉憶的心涼下去。不愛?是的,他配不上她。

  不,不是。她有些哽咽,太突然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愛的是洛央夏。她說。

  是,沈嘉憶說,我也一直以為,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最想見的那個女孩子是你!儘管我傷害過她,為了洛央夏曾經如此傷害過她,可是,我發現,我愛她,非常愛!那麼,讓我想想,好嗎?我需要時間。

  幾天?幾分?幾秒?沈嘉憶發現這真是一個折磨,他多想花蜜現在就給他答案,可是,答案沒有,她說,如果想明白了,我會去找你。

  他把花蜜送回學校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接了一個電話,是他的經濟人,要安排他到新疆演出。

  箏26. 筌烏魯木齊來相會

  花蜜真的茫然了。

  她病了。那天晚上受了涼淋了雨,加上緊張,她病了。

  發燒,燒得厲害,媽媽接她回了家,她倒在自己的小屋子裡,她打電腦,打開音樂,這才發現,屏保居然是沈嘉憶!

  她什麼時候換上了他?

  是他開演唱會的時候她拍的。

  放歌聽,打開文件夾,居然有這麼多的沈嘉憶!

  怎麼會到處都是沈嘉憶的影子,難道這就是愛一個人嗎?為什麼楚良生的影子會越來越淡?為什麼她想念他做的火鍋面的味道?她抱着枕頭,一直在發獃,直到洛央夏的電話打進來。

  洛央夏的聲音很急,花蜜,沈嘉憶出事了!怎麼了?他怎麼了?他的經濟人剛打電話來,說他吐血了!

  吐血了!?

  是啊,我聽后嚇壞了,是胃出血,他總是漂泊不定,胃壞掉了,前一段時間總是胃疼,誰知現在更厲害了。

  花蜜覺得手腳冰涼,她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訂一張最快到烏魯木齊的機票,越快越好,她要到他身邊,陪着他!

  推開病房的剎那,他和她,獃獃地看了對方好久。

  好久,沒有說一句話。

  她靜靜地走過去,然後抱起沈嘉憶的頭:我來了。

  他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白被單子上,從花蜜進門的剎那,他所有的防線就崩潰了。

  他以為自己離開她會躲開她,可是,距離越遠,他的思念越長,那思念好像長了翅膀一樣,都飛到北京去了,那寂寞好像是會複製一樣,以幾何速度繁殖着,他本來打算把過去的記憶全部刪除,可是,他發現,即使刪除一條,都是那麼難。

  愛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記不清了。反正,他想念一個女孩子的味道,她用的經典的夏奈爾香水,她穿的奔放的顏色,他想,這是怎麼了?無力自拔。於是,在演唱會的慶祝晚會上,他去喝酒,喝到凌晨時,他感覺胃不行了。疼到抽搐,他叫了一聲花蜜,鮮血就冒了出來。

  她是他那口噴出的鮮血么?

  他們對視着彼此,他握着她的手,輕聲說:我想,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我想,我想給她做一輩子火鍋面吃。

  她把手指放在他的嘴上,親愛的,我知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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