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逝（四十一）

　　我手機里只有親友和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的電話，他也很清楚，我的生活簡單得很，每天三點一線。家裡，店裡，學校。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他將電話還給我，坐到我旁邊，點上一支煙。我看見他深深吸了一口，將煙霧從兩個鼻腔里再冒出來，"我知道，你的心，我再怎麼捂都捂不熱了！”

　　“我這顆心，從在這裡買房后，你有捂過嗎？你認為，女人嘛，反正孩子都生了，再怎麼鬧，又能怎麼樣？前幾年，你玩女人也就罷了，還偏偏吃”窩邊草”，你在茶館里打麻將，和那些嫂子們關係曖昧的很，特別是小張，你們兩的風言風語都傳遍了整個院子，你當我是個傻瓜！今年夏天，你還和她一起逛街，買了一件襯衣回來。你說你們兩是哥們關係，我倒要問你，她是不是女人？是女人你和她來往就不能有點分寸？我和別的男人多說幾句話你都犯嘀咕，你是怎麼做的？又不是年輕懵懂的時候，男女之間哪裡來的什麼哥們關係，這個哥們走得也太近了吧？現在你有什麼資格還來還懷疑我？”我一股腦地把這些年的積怨全部發泄出來。

　　“男人都貪玩，在外面玩幾個女人怎麼了？現在這世道，哪個男人不在外面玩？”

　　“是的，現在這世道是變了，你們男人在外面玩女人是風光，有面子，女人若是稍有不檢點就被罵作是婊子。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理感受，你在外面玩就不能收斂一點！”說著，說著，我熱淚盈眶，“這幾年，你又迷上了賭博，輸的一塌糊塗，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哭什麼哭！我也煩啊。我怎麼會知道自己運氣會這麼差！”他不耐煩地說道。

　　“什麼運氣差！你就不能找點正經事做！你難道就不能脫離他們這個生活圈。你再重新找份工作，再認識新的朋友，有了工作來打發時間，你就不會一心只想着去賭！”

　　“上班能掙幾個錢？我那些賭帳什麼時候才還得完？”

　　“現在知道想起還賭帳不容易了，你在賭場輸紅了眼拿碼的時候怎麼沒想過？”

　　“我那不是想趕本嘛！”

　　“還不是越趕越深！我就知道不是三兩萬的事，還差多少？”

　　“五萬。”

　　“找誰拿的碼？”

　　“趙又廷。前兩萬也是還給他的，剩餘的說年後再還。”

　　“你自己惹的事情為什麼還要連累我？還跑到我店裡找你要錢。那幾個年輕人往那裡一坐，還讓不讓我做生意？這筆錢，你在外面那麼多牌友，叫他們幫你湊着還。我只求你能讓我和兒子有一個安寧的生活。”說完，我來到兒子的房間，關上房門。

　　哭泣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憐憫。想起他的所作所為，我心裡對他沒有一點留戀，唯有恨。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譚軍還錢的期限漸漸到了，他的那些酒肉朋友都是見風使舵的人，看他大勢已去，又知道他好賭，沒有多少人願意借錢給他。只借了八千。我雖然口裡說不管他，但還是幫他湊足了一萬，先讓他解解燃眉之急。

　　又過了幾個月，趙又廷等得不耐煩了，放話來說沒錢還就要砍掉他的一隻胳膊。譚軍不敢露面，整天和周強，曹哥他們待在一起，尋求曹哥的庇護。

　　這一天，他打電話來說，要我和趙又廷談談。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想法給我打了這個電話。是想我理解他的處境，還是想讓我出面為他求情，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可這是男人之間的交易，要我一個女人插手做什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我當時只是覺得他可憐，善良的我還是決定試試看。

　　本來說好一起吃晚飯的，那知這天晚上我特別忙，一直忙到晚上九點。他把見面地址由餐館改到了一家賓館。

　　好在五一放長假，兒子回爺爺奶奶家了。我不用挂念他。我有點害怕，將手機里的錄音功能打開。

　　他站在賓館門口等我，確定我身後沒人跟着，才帶我到樓上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