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逝(三十一）

　　“你們是好兄弟，對不對？”我強忍着惱怒，直視着他的眼睛，面帶微笑，特意強調了“兄弟”二字。

　　“當然，當然。”他笑着回答，垂下眼帘。

　　“那衣服你是肯定能送到他手裡的。”

　　“那是，弟妹。”說完，他們就進去了。我和姐姐離開。

　　姐姐知道譚軍脾氣不好，我們吵架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勸我等他回來后不要發脾氣，要好言勸說。等以後有機會，也會好好說說他。勸他早日戒賭。

　　一個人回到店裡，心裡空落落的。想起這些年，我們走到今天，多麼不容易。

　　從學校畢業后，我很自卑。遇見了他，才開始自信，在他的建議下，才開始學會打扮自己，漂亮了不少，雖然也有他人追求，但認識他以後，從沒想過要離開他。卻不曾想到，他會變成今天這樣。

　　我想起生完兒子后，我沒有上班，有一段時間，日子過得艱難，曾租住在一家民房的頂樓。半夜，風雨交加，屋頂被閃電擊破，開始漏雨，一家人蜷縮在不漏雨的屋角過了一夜。租住的房子離菜場走約十分鐘的路程，兒子一歲多時，經常走到一半，又要我抱。他又調皮，抱在身上扭來扭去，時常是一隻手提着菜，懷裡還要抱着孩子，回到家裡已是腰酸背疼。再苦再累的日子我都不怕，怕的是兩個人的心隨着時間的距離越走越遠。

　　人生是個漫長的旅程，老天爺給每個人命運的安排都有所不同。然而，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當我們踏入社會，逐步成熟，就應對自己的人生有所規劃。而不是漫無目的的瞎撞。當譚軍手裡擁有十萬元錢興奮地睡不着覺時，我就曾勸說他，人生的路還很長，你不要沾沾自喜，你應該做的事情是考慮怎麼把這十萬變成更多的十萬。然而，他自負，狂妄，被周圍的朋友阿諛奉承忘了自我，迫不及待的開始享受生活，吃喝玩樂。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殊不知，沒有事業的根基，再多的錢也有揮霍完的一天。

　　這大半年，譚軍沒有給過我一分錢，且一切生活開支都是由我在承擔。但我還是對他抱有希望，希望他有一日能夠從賭場中走出來，找回原來的自己。然而，他帶給我的卻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一個星期後，他被放出來了。並不是回到家裡，而是和我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就和那幫哥們喝酒去了，又是直到深夜才回來。

　　“你還回來幹什麼？還要老婆過日子嗎？乾脆和牌過日子得了！”聽到他回家的腳步聲，我氣不打一處來。

　　“老婆。”他回到房間，撲到床上。帶着滿嘴的酒氣開始吻我。

　　“好大一股酒味。去洗洗！”我推開他。

　　他頓時沒了興緻，坐起來開始抽煙。

　　“你們是怎麼被抓的？”我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可能是有人點水。曹哥當庄，我們大約十幾個人在給曹哥抬庄。”

　　“你們懷疑是誰？”

　　“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周強。”

　　“那你還整天和他們來往？”看透了周強那幫人的本性，勸他早日離開那幫人也是我今天和他談話的目的。

　　“哎，我不也是想在這個圈子裡弄點錢花花。我只不過是關了幾天，又沒什麼損失。曹哥的損失大。罰金都是他交的。”

　　“世上掙錢的方式多的是，你何必這一條道走到黑呢？”我對他真是失望之極。

　　“這錢來的快嘛。”

　　“賭場里有最終能笑到最後的人嗎？除非你見好就收，再就是會老千。周圍的例子還少嗎？鄧武房子都堵輸了，老覃沒了人影。不要看周強現在風光，在你面前吹，沒到最後，都不能說明什麼。我是怕你被他們算計，背個大坑，到時受害的還不是我們。”

　　“你別說了，我怎麼可能被他們算計？”他太過於自信。聽不進任何勸導，開始不耐煩了。

　　我沉默，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既然周強曾經和他聯手，難道周強就不能找他人聯手？

　　這人像被吃了迷藥一樣，陷進去不能自拔。真不知道以後等待我的將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