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彼岸，花開荼蘼（外一則）荼蘼只在葉落之前

　　葉子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花已凋零... ...

　　六月的尾巴，七月的開始，天已經很熱了，夏天又來了。這總是傷感的季節，這總是被打上離別烙印的一段時間，總是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像極了這個時候才會有的哭泣。

　　葉子就要畢業了。散夥飯是一定會有的，葉子一定會去的，那是初夏的一個夜晚。散夥飯的氣氛很好，似乎大家都已忘了這場聚會的意義，或許是大家都不願去提及，確實，那就像是心上的一個傷口，輕輕一碰就會鑽心地疼，那是誰都不忍心去觸及的一個柔軟而敏感的地方。

　　幾番推杯換盞之後，有的人已經被灌醉，有的人微醺半醉。不知是誰不經意間撥動了大家那根敏感的弦，角落裡低微的抽泣迅速在大家之間蔓延開，所有人都抑制不住那份感傷，早已在心中埋藏着的情感終究找到了釋放的出口，瞬間湧出的眼淚淹沒了大家潮濕了很久的心。

　　那晚，瀚離喝了很多，他的心情如秋夜的月亮一樣冷。葉子就坐在他的旁邊，像一隻乖巧的小貓依偎在主人身旁。葉子不想讓瀚離喝太多，但那晚，她理解他的心情，她只是看着他一瓶一瓶地灌酒，想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瀚離喝酒很少醉的，僅有過的一次也是因為葉子。那晚，瀚離註定是要醉的。

　　葉子看着瀚離一直不停地喝，心裡本來就有擔心，“別喝了。”葉子拉了拉瀚離的衣服。“沒事。”瀚離撥開葉子的手，說話已經模糊了。見瀚離已經這樣，葉子按捺不住心疼，站起來去搶瀚離的酒瓶，“你別喝了！”瀚離奪過酒瓶，“給我，我沒事！”說著又仰頭灌了一口。畢竟，瀚離已經醉了，最終葉子搶過酒瓶，對着瀚離喊道：“別喝了！別喝了，行嗎？”“丫頭... ...”瀚離目光獃滯地看着葉子，跌坐在椅子上，“丫頭，過來。”葉子走過去，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在那裡。“丫頭，你知道嗎，在我愛上你的第一個夏天，我就想，如果能永遠保護你該多好，我當時就想，我要給你整個世界，給你所有我能給的。丫頭，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丫頭’嗎？因為叫你‘丫頭’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需要我保護，我就覺得我應該要保護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你只要好好的在我的身後就行了，其他的都我來。”瀚離靠在椅子上，半閉着眼，說這些的時候竟然一點都不含糊了。“丫頭，我想給你所有的幸福，想給你... ...很多,很多。你不是說過嗎，我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但你是我的。可是，現在我有什麼呢？我還有什麼呢？丫頭... ...葉子，我什麼都沒有了！”瀚離的突然大聲，嚇到了葉子和大家。葉子清楚地看到兩行淚水從瀚離的眼裡流出來，瀚離哭了。“你別說了... ...別說了... ...”葉子也哭了，用手捂着嘴，壓抑着不哭出聲來，她的心跟瀚離的一樣痛，只是他不知道，“瀚離，小立子，我都知道，知道你對我有多好，知道我有多殘忍... ...”，“不，丫頭，不許你這樣說。”瀚離依舊寵着葉子，“沒有原則”地寵着她，“我有過幸福了，我帶你去玩過了，帶你去吃過那麼多好吃的了，帶你一起有過那麼多回憶了... ...”最後只聽見夾着哽咽的聲音，瀚離的眼淚更加洶湧，脆弱的樣子第一次暴露在人前。此時的他，雖然沒有班長的威風，沒有對葉子的霸道，沒有一點平時的嬉皮笑臉，大大咧咧，卻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個時候的瀚離，哭得像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小孩，肆無忌憚地釋放着心裡壓抑了太久的東西。他需要這樣的釋放，這樣的解脫，他愛得太掏心掏肺，愛得太徹底，愛得太辛苦，愛得太折磨。他把自己一顆沒有愛過的“處女心”完完整整地交了出來，未曾考慮過會遭遇什麼，未曾想過會得到什麼，甚至未曾擔心過什麼都得不到卻被掏走了整顆心。葉子第一次看到瀚離哭，第一次看着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她的心生疼生疼，像被剜走了一塊。她想要安慰他，甚至想要保護他。葉子讓瀚離靠在自己肩上，輕輕拍着他，“小立子... ...”葉子喃喃着。

　　世界彷彿安靜下來，哭泣都停止了。因為得到的已然得到，失去的是另一種得到，哭泣時流出的淚已經洗凈我們的心，也已經洗凈了我們的眼，讓我們看得更清楚，想得更透徹。

　　畢業就像是一陣風，葉子終究將被風帶走，瀚離還是遺憾地離開。熟悉的路口，只留下落寞的背影和向左走向右走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