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文：悠雲　　 :

　　$1__VE_ITEM__1. 我想帶她走，走出她眼裡的悲傷。

　　阿玉又喝酒了。我忍無可忍。

　　黑漆漆的夜晚，她靠在唯一一盞有光的路燈下，庸懶的姿勢，迷人的身材，這個樣子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我的心裡不由得一陣煩悶。

　　離她十步遠，撲鼻的酒氣嗆得我胃裡翻江倒海。她抬起頭來醉眼迷濛的看着我，嘴角扯出一絲魅惑的微笑，說實在的這個女人如果摒棄她的外表，絕對是天生的一個尤物。

　　她說：李加楠，過來抱我。嘿嘿……

　　瘋子，絕對的瘋子，不過幸好還記得我。

　　我背起她回家，一路上她滿口胡話，像利刀一樣劃過我的胸膛。

　　她說：加楠，你幫我打電話給阿花好不好？我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說：加楠，他過得好不好？

　　她說：加楠，他會不會想我呢？會不會還愛着我一點點呢，我只要一點點就夠了，我不貪心，嘿嘿…….

　　該死的女人，我真想把她碎屍萬段。她為那個叫“阿花”的男人流着眼淚，我卻在為她受罪。

　　又一個天明，陽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照在阿玉的臉上，她有很長的睫毛，大眼睛，如此安靜的樣子很是好看，睡夢中的她縮着身子使勁往我懷裡靠，我抱緊她，聞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無論她再怎麼壞，再怎麼討厭都讓我恨不起來。

　　起床，將她昨晚的衣物丟進洗衣機。我已經習慣了照顧她，以至於她的飲食起居一樣都不敢鬆懈。

　　作為一個男人做到我這樣子，我真覺得窩囊。可我還是愛阿玉，無論別人怎麼想。

　　$1__VE_ITEM__2. 此間少年，枉她許我一世歡顏。

　　原來又是冬天了，我把頭縮進被子里，無論鬧鐘怎樣響就是不想起床，上海可真冷啊，冷得我眼裡口裡心裡全是冰。

　　我姓夏，叫瞿金。我和別人說我是南方人，那裡的冬天不會太冷。

　　除夕的時候，我穿着大大的風衣走在上海空曠的街道上，風很大，我很瘦小，風吹起我的衣裳我就像飄在空氣里一樣。這裡真大啊，以至於我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和不知道下一步該走往哪一個方向。

　　只是在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懷念，懷念那個我曾深深愛過的女孩。

　　她，不化妝、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好女人。

　　她，無理取鬧、小氣多疑、多愁善感、好吃懶做，壞女人。

　　其實，有時候想想，和她相處兩年，自己也沒有了解她半分。

　　天空很陰暗，漂浮着我琢磨不到的味道，我是如此眷戀，眷戀這樣的黑白無常。

　　要下雨了，可能還會夾着冰雹，也好，最好打在我的心上，連那個人的影子也封掉。

　　“我有男朋友了，你要幸福哦。”她總這樣說，一次次讓我手足無措。似乎她每交一個男朋友都要跟我發一條短信，是要氣死我嗎，還是在炫耀？

　　唯一一個沒變的好像是一個叫李加楠的男人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到很幸運，值得如此好男人善待。要我，才忍受不了她那反覆無常的情緒。

　　迎面走來一位女郎，婀娜身材，性感妖艷，突然就想起她的素顏，不加修飾的醜陋卻一次次扣人心弦。

　　冷空氣夾雜着脂粉味，俗的讓人沒心沒肺。點燃一支煙，藉著火光的溫暖，我竟然看到她的臉，瘋了，我想我肯定神經錯亂，否則怎麼會如此無恥的將她再次想念。

　　我想回家，想那個有她的小城市，想那裡的空氣還有明媚的陽光，外面真的不好過，這幾年來在各個城市之間飄來飄去，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孤魂野鬼，風餐露宿了很多次，也可能在下一秒將會暴屍街頭。這裡的空氣質量很差，帶着一股甜腥味，很多次都讓我蹲在街頭難堪的作嘔。

　　站在流年裡邊，望到最初的寂寞，空曠的街上，一事無成的悲哀。

　　她很沉重，重的我連思念都被雨水覆蓋。

　　機械地行走在路上，行人與車輛好像都與我無關，她叫裴玉，而且她整個人都是瑕疵，我很氣憤，想到她一次次的背叛，我心底就有很多無名火作祟，她的身體一定被很多人碰過，我只是其中一個卻也是最留戀的一個。

　　$1__VE_ITEM__3. 都是敷衍或者欺騙，可是我甘心情願。

　　今天阿玉出門了，打扮很得體。她不讓我跟去，說想一個人逛逛街。

　　我覺得奇怪，她瀟洒的走過我面前卻沒有多看我一眼。這很傷我自尊，我衝動的拉起她的手扯到我面前逼視着她，她還是不敢看我，我抬起她的下頜使勁吻上她的唇，憤怒的，不甘的，悲傷的……

　　她說：沒有愛，請放開。

　　我震撼了，我怎麼會不愛她呢，這麼多年她怎麼可以視而不見呢？這幾天我真的神經質了，我怕阿玉離開我。每到夜裡聽到她在睡夢中喊那個人的名字，我就氣得腦充血，她溫暖甜美的笑在夢裡為一個男人安靜地綻開，她何時對我這樣笑過。

　　她要出門還不讓我跟着，我真怕她就這樣一走了之。

　　“李加楠，你究竟想怎樣？”她在門口冷冷地斜視着我，我被剛才的舉動咽得說不出任何話，她轉身不帶任何錶情。

　　“阿玉……”我衝出家門。

　　“放心，我會回來的。”她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

　　認識阿玉的時候是在公司的一個聚會上，她坐在熱鬧的人群中分外安靜，不言不語，不吵不鬧，她就像一朵清冷的雪蓮花開在了我的心上。我看着她喝酒，一個人舉起酒杯，自飲自斟。她跟其他女孩真的不一樣，有一種清冷的氣質，還有一顆拒人千里之外的心吧。

　　同事見我看她看的入迷，便走過來和我打招呼，他說：可不要被那女孩的外表所迷惑，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糟蹋過，哥兒們不會想要……

　　我沒理他，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他不願啟齒的一面，如果你對一個人不了解就不要輕易對她下結論。

　　那個時候我天真的以為自己是了解她的，可相處越久越發現我對她一點都不了解，她行蹤不定，做事從不按常理出牌。有時候我覺得她是個神經病，可有時候我覺得我比她更瘋，我信她，信到懷疑自己。

　　第一次和她說話我說的很小聲，她高傲的姿態讓我覺得很失敗。

　　她的第一句話是：要我做情人還是女朋友。女朋友就免了，情人可以考慮。

　　如此冷漠的態度，好像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交易。

　　可是她的眼神出賣了她口裡的淫蕩。

　　因為，我在她眼裡看到了刻骨銘心的悲傷。

　　“我知道你的內心和外表並不一樣，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說完這句話，她笑了，笑了眼淚都出來了，她說：“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別自以為是了，陌生人……”

　　最後的三個字刺疼了我的心，對呀，我們還是陌生人，我憑什麼說了解她。於是，我逃也似的跑開，跑出很遠的距離我還能聽到她的笑聲，我為我剛才的行為感到羞憤難當。

　　是什麼樣的過去會讓一個女人有如此絕望和仇恨的姿態，她成了一個謎，於是我更加想接近。說來也可笑，當初接近她的時候竟然還抱着一顆救世主的心態，說什麼要拯救她出苦海，要讓她甜美的微笑，殊不知愛情是無葯可解的毒藥，每一個服下的人便等於慢性自殺，絕沒有回天之力。

　　曾無數次看她醉倒在街頭，只有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她才肯放下高傲清冷的姿態軟弱的像一個小孩，那樣的她很無助，我很心疼，多少次背她回家的路上我聽到的都是同一個名字，她含糊不清的意識里只剩下名叫“阿花”的那個男人。我恨他，恨他佔據了阿玉的整顆心。

　　天黑了，阿玉還沒有回來。我感到很恐慌，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整個人變得焦躁不安。回到房裡順手拿了件衣服打算出去找她，打開門時卻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前。我上前抱住她，感覺她又瘦了很多，我的手穿過她烏黑的髮絲，她瘦弱的肩膀讓我很心疼。

　　她把頭埋在我的胸前，她問：加楠，人如果死了還有來生嗎？

　　前一秒我還陶醉在她的溫柔裡邊，下一秒卻被她的話嚇得直冒冷汗。

　　我雙手捧起她的臉，溫柔的吻過她的眉間，我要讓她放下姿態，融化她所有的冰寒。

　　我說：沒有來生，我們擁有的只是現在，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又笑了，那笑聲比哭還要難聽。

　　$1__VE_ITEM__4. 見或不見，你都是我最初的想念。

　　下雨的日子真的很冷，冷得我想要逃離這個世界，我一直不敢相信夏瞿金真的離開了我，一直以為他一輩子不會放開我的，他那麼愛我，我那麼愛他。

　　別人都叫他“阿花”，我曾經笑着問他怎麼大男人會有一個這麼娘的外號，他說那是他們宿舍同學在討論女生的蕾絲花邊內衣時給他罩上去的外號，我聽了很想笑。

　　那時候真的很開心，我會靠在他懷裡撒嬌，會為他不顧一切的放肆，自從有了他之後我很討厭假期，巴不得每天都在學校，期待着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

　　我瘋狂地改變，但我不抽煙、不喝酒，這是多年來的習慣，我只是一次次背叛自己，用無數段情來成全自己對瞿金的貪念。我只能在某個人給我幸福或快樂時短暫性的將他遺忘。

　　加楠很好，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在家的時候他對我關愛有加，體貼入微，出門在外則有他的男子氣概，這樣好的一個人我不知道為什麼偏偏看上我，他清秀，善良，陽光。而我，晦暗，任性，憂傷。

　　我害怕自己會親手毀滅這件陶瓷品，所以多年來不曾對他好言相待。可是他卻在我身邊不離不棄，我不知道自己給他下了什麼迷魂蠱，我對他既無奈又心疼。對瞿金是又恨又愛。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虛假的活着，有時候想想真的很累了。

　　深秋的風帶着陰冷的寒意，凌晨四點，我穿着弔帶衫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偶爾有汽車飛馳過的聲音，寂寥，刺耳，我沒有覺得害怕，只是感覺到冷，冷得我腳底生疼，在香樟樹的陰影下，有個大叔使勁地向我招手，我冷笑，這世道怎麼還有深夜不眠只為等“佳人”的男人？

　　李加楠說我是一個神經病，而他就是那個為人民服務的小兵，為了天下，為了蒼生，免得我禍害人間才承擔起救我出苦海的責任。

　　2011-2-28號晚，我在他喝水的杯子里放了少量的安眠藥，我承認，我是懦弱的，我竟然不敢再去愛任何一個人，在確定我對他的感情之後，我斷然選擇了離開，雖然有些殘忍，但那不是深愛，我想加楠一定會明白。他那麼好，應該找個活潑可愛的女孩，而我身上全是創傷，全是別人的污點……

　　$1__VE_ITEM__5. 殘忍的她就像我手上的疤，我一直都耿耿於懷。

　　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而和你在一起我只能說：至少覺得不孤單。

　　裴玉真的沒心沒肺，我懷疑她的良心喂狗了。當我醒來時發現了她放在桌上的字條，如墜冰窖。難道那麼多年的相處並不能讓她對我有一絲好感？

　　頹然的倒在床上，天空是她喜歡的顏色，窗帘也是，所有的布局都是為她存在，她怎麼捨得離開？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竟然可以獨佔阿玉的心，這不公平，不公平……

　　我起身縮着身子蹲在角落裡做着與她同樣寂寞的姿勢，她說：加楠，你會娶我嗎？

　　以為真的會相守到老，無論怎樣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她為什麼還要離開？或許是累了吧，裴玉一定會回來的，我安慰自己，她曾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尋不到她，一定要去那個她最喜歡的地方，她在，肯定會在。

　　露水打濕了額頭，連着風也變得倔強，此時的天不見秋高氣爽，感覺就像冬日的暖陽，我孤獨着，心疼着，無奈着……

　　所謂的方向到處是阿玉的影子，我卻尋不到她人，她到底要給我一種怎樣的絕望？我不值一提的悲傷如塵埃飛翔。心空了，偌大的無力感漸漸讓我失去意識，愛她的，疼她的，寵她的……

　　夜在我的失落中降臨，我躲在黑暗中殘破不堪的微笑，風再冷都沒有阿玉絕情，星光淺淺地失去了溫度，連同我的身體都凍得麻木。她是我今生的不二人選，我說過不會放手，死也不放。

　　一隻野貓竄了出來，寶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我笑笑，它有着和阿玉一樣充滿誘惑的眼睛，街上喧鬧的聲音好像另一個世界發出的回聲。在這條靜謐的小巷中，一隻慵懶的貓，一個孤獨的人，還有一根苦澀的煙，我第一次抽煙，目的不是為了享受，而是自殘，當手臂上傳來清晰的痛感時，我才發覺我還活着，這顆心已經死了，但身體還是我的，我確定我沒有哭，我只是小聲的流淚了。

　　阿玉不會照顧自己，她在外面過的好不好，一個人去遠方怕不怕？那麼黑的夜晚，那麼冷的風，誰會給她溫暖？

　　看看我多犯賤啊，直到現在還是想着她，想着那個殘缺的女人。

　　我不要她淪落風塵，無論別人怎麼想，我覺得她是一個好女人，她的靈魂空蕩的只剩下文字與白紙。我對傷害她的那個男人刻骨銘心的恨。

　　如果阿玉也可以如此這般的愛我，我定不負她，可是她鍾愛的那個人卻忍心傷她一輩子，是什麼樣的現實造就了如此絕情的人？

　　她一定會回來的，她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一定會……

　　冬日的陽光刺在我的肌膚上，隱隱約約的痛着，我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多少個夜晚，每天早上醒來身體都好像即將散架，酸澀的疼痛讓我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我想念加楠，想回家……

　　2011-10-10 蘇州

　　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