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冰花十四（上）

　　王明軒的公司和伊蓮建立了合作關係以後，業務進展得並不像她預想的那樣，伊蓮的確狡猾。為了和伊蓮的合作能夠穩定，王明軒設計了另類的做法。

　　她開始想伊蓮所想，急伊蓮所急，並投其所好的討她歡心。同時，她帶着伊蓮出入四星級以上的各大酒店，找樂子，尋開心，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就和伊蓮的關係有了飛速的進展，她們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伊蓮大事小事都要她去幫忙，每次出差也都是她負責接送，她似乎真的成了伊蓮家的人，這就是她所要的結果，也就是說這樣伊蓮就可以不再對她設防。在王明軒自己這方面更是把自己當做伊蓮的家裡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告訴伊蓮，就像對待黃葉一樣，尤其是出差的時候，要將自己的行程時間和安排向伊蓮交代得一清二楚。對此，黃葉曾經問過王明軒是否有這樣的必要。王明軒解釋為便於工作上的聯繫，於是，黃葉不再說什麼。

　　一次王明軒出差的前一天晚上，晚飯後王明軒在浴室洗澡，手機放在廳里，黃葉幫她整理行裝，突然手機發出了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因為黃葉經常替王明軒接聽電話，即便是短信王明軒也都給黃葉看，這已是多年的習慣，所以黃葉想都沒想很自然的按下了閱讀鍵。“我會被你寵壞的。不過，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自己。早點回來，別讓我想得受不了。”這是伊蓮發來的短信。黃葉的臉不覺紅了，心跳有些加速，她急忙查找王明軒發出的短信“伊蓮，明天一早我就走了，真捨不得離開你。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替我照顧好自己，真想帶你一起去……”天啊！這恐怕是王明軒一時疏忽忘記刪除了，這樣有多久了呢？這絕不是剛剛開始，如果是做戲，為什麼沒有聽她提起過。黃葉這樣想着，門開了，王明軒從浴室出來。

　　黃葉調整着自己的狀態說：“洗好了？喝點什麼不了？”。

　　“不了。”王明軒若無其事的應着。

　　黃葉想她看過短信王明軒是會知道的，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也好探探王明軒的虛實便說：“伊蓮來短信了，我看了。”。

　　王明軒不自覺的興奮，但又馬上不自然的說：“黃葉，東西收拾好了你先睡吧，我打幾個電話就來，把卧室的門關上，免得吵你。”。

　　黃葉明白一定是王明軒要和伊蓮通話不想被自己聽到。過了好一陣，王明軒進來看到黃葉還沒睡就解釋說和伊蓮沒什麼，只是逢場作戲，別多心，自己不會喜歡伊蓮那樣的人。但是自那以後，王明軒在黃葉的面前很迴避有關伊蓮的事情，手機從不離身，即便是洗澡，也要把手機帶到浴室。這反到說明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前段時間王明軒一直忙，總是不在家吃飯，今天難得不出去，說好和黃葉去一家新開的意大利餐館。黃葉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就要下班了，王明軒說在車裡等她，就先出去了。黃葉出來的時候，透過車窗她看到王明軒正在通話，開車門的同時她聽到王明軒說：“讓你多穿些，不聽話吧？”那語氣極盡溫柔，又由於專註而並沒有注意到黃葉就要上車了，所以聽到開車門聲時才下意識地望過來，目光正好與黃葉撞上，臉刷的紅了，就說：“去醫院看看吧？好了，先掛了。”黃葉馬上意識到，通話的對方是伊蓮。她坐好，王明軒沒說什麼只是紅着臉笑，或許是在用笑來掩飾吧。

　　“笑什麼呀？沒說完吧？不然我下車，你再說會兒？”說著黃葉便去開車門。

　　王明軒急忙拉住黃葉“說完了，說完了，我們去吃飯。”又補充着“是伊蓮打過來的。”。

　　黃葉的腦子裡馬上反映出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一慣用詞。

　　“晚上又有事情了吧？”黃葉看着前方面無表情的問。

　　“沒有。她不舒服，肚子疼。”。

　　“呦，至於嗎？肚子疼也要告你一聲，閑的吧？”。

　　一路上，王明軒有意無意的找着話，就要到了的時候電話響了，似乎很是不便，王明軒極簡潔的嗯啊着，掛了電話說：“黃葉，要不你自己去吃吧！吃完打車回家，我就不來接你了。”。

　　“怎麼了又？說好好的。”黃葉明知故問。

　　“伊蓮還沒吃飯呢。”。

　　黃葉沒有讓王明軒說完便搶過話“正好，讓她來吧，一起吃。”。

　　“不是不舒服嗎，還得我去接她，這麼遠來回跑，就在她家附近找個地方隨便吃點吧。”。

　　黃葉知道這話中的水分，為了伊蓮王明軒什麼都可以做，來回跑路算什麼問題。便說：“怎麼伊蓮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也好，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順便看看伊蓮，要是你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們吃過飯一起回家。”。

　　王明軒連忙說：“她家附近沒什麼好吃的，也不太乾淨，你不能吃，再說你不是喜歡吃意大利麵嗎？馬上到了，你就在這兒吃吧！”。

　　黃葉太了解王明軒了。她若是想讓你去，你再不肯，她都會磨着你去；她若不想讓你去，你再想去，她都會找一千個理由，而不會直說不讓你去。黃葉之所以要步步緊逼，就是要讓王明軒道出真正的心意。

　　那以後，王明軒更是小心了。可是幾乎每天都要和伊蓮見面，這是掩飾不住的，因為伊蓮就像一個影子開始滲透到王明軒的生活里，似乎無處不在。

　　王明軒就要出國了，是伊蓮的老闆召集的工作會議，伊蓮自然也會參加，這讓王明軒興奮的情緒無法控制的掛在臉上，按說這樣的機會不多，工作兼旅遊，王明軒期待着能和伊蓮有更多的不用加着小心的獨處。臨近行期的時候，伊蓮接到了不能參加會議的通知，這通知無論對伊蓮還是王明軒都是極其掃興的壞消息，她們的旅遊計劃被迫擱淺。起程的頭天晚上，黃葉和以往一樣為王明軒整理行裝，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一邊，其餘的放在行李箱里。

　　“這件絨衣放起來吧，明天不穿這件。”王明軒走過來說。

　　“穿哪件呢？”黃葉很奇怪的看着她。因為服裝的搭配一向是黃葉料理的，衣服的添置也是如此，王明軒從未反對過。

　　王明軒拿出一件還未拆包裝的絨衣說：“我穿上，你看怎麼樣。”。

　　黃葉看着王明軒身上的這件衣服“還可以，什麼時候買的？不是最不喜歡翻領的嗎？”。王明軒從沒有不告訴黃葉自己買衣服的習慣，因為她很男性化，所以在樣式的選擇上，以簡潔大方為好，雖注重質地但並非一定名牌。

　　“別人給買的。”。

　　“我知道是別人，可是別人是誰呀？”。

　　“伊蓮買的。”王明軒的臉紅了。

　　“還是以後穿吧！”黃葉轉過身將行李箱合上。

　　“伊蓮說這次見她的老闆一定要穿這件。”。

　　“為什麼？哦，你就那麼忠實？穿什麼衣服都要聽她的嗎？”。

　　“她老闆會告訴她的。”王明軒很認真的說。

　　“告訴她？笑話！那老頭子會如此細緻嗎？”。

　　“伊蓮會問他的。”。

　　“是嗎？我到忘了，這老頭子也算是伊蓮的丈夫啊！但是，無論如何明天不許你穿這件衣服。”黃葉有些生氣了。

　　“穿哪件又有什麼關係嘛？”。

　　“當然有。如果你明天穿這件，別怪我會把我給你買的所有衣服都扔掉，不信你可以試試看，還有，從今以後每次你出差要從伊蓮家裡走，讓她好好打造你。”黃葉真的生氣了。

　　王明軒是知道黃葉的脾氣的。於是連連說：“好好，不穿不穿，帶着總可以吧？”。

　　黃葉本還想堅持，卻又想何必為伊蓮大動干戈呢？不過，她決定與王明軒冷戰。直到第二天早上王明軒離開家之前，黃葉沒說一句話。

　　飛機起飛之前王明軒給黃葉打了無數個電話，因為黃葉一直不接，她便開始發短信：

　　“黃葉接電話。”。

　　“我錯了！接電話吧！”。

　　“黃葉，起飛之前就接我個電話吧！不然，我心裡真的不踏實。求你了！”。

　　王明軒說的沒錯，每次出差起飛之前和到達落地的第一時間她都會與黃葉通話，這已是多年來她們之間自然形成的習慣，而不是誰的要求。王明軒就這樣發一條短信，打一次電話。為了讓王明軒安心的飛走，黃葉掐算着時間，在飛機就要起飛的最後時間裡接聽了王明軒的電話。

　　“謝天謝地啊！黃葉，你總算接電話了，我可以安心的起飛了。”電話里傳出了王明軒如願以償的聲音，黃葉彷彿看到了王明軒那高興的樣子。這是這麼多年的時間裡黃葉和王明軒第一次發生的不愉快，而這不愉快竟是因為伊蓮。黃葉寧願相信王明軒真的是為了生意而迫不得已。然而，黃葉覺得信任就像一塊橡皮擦，隨着錯誤一次次的被擦去，而變得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