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日暮豪傑

　　二十六了，街面上，臘雪冰轍、市人絡繹、攜妻帶子；市井內，買賣召喚、肩扛手抬、花紅綾羅；喬家巷少有的出現了稀淡的笑聲。後晌午了，冷陽清淡地掛在天際、斜暉無力、乏照空宇。“嘩啷、嘩啷、嘩啷、”，“六爺來了、六爺來了、開門啊！”。

　　“六老鬼”，大名王開山，五堡鄉“好漢股”的頭領；40年8月，礬山鄉村霸邱日紅仗着日偽文畫君、張讓山的勢力，在賭場上誆騙了村鄰常勝的100塊現洋和二十畝水地，那可是常勝的全部家當；無路走投之下，全家跪着、訴告、哭求六爺出頭，空氣悶郁，六爺踱着、繞過單溜的孩子、目光落在了武聖公的畫像上；“好，我去碰一碰文畫君的小鬼吧！”。

　　礬山鎮的場坪上，朝陽含蘊、晨暉鋪地、草珠凄凄、人影綽綽；南首，四十八條好漢，頭挽白巾、腰系紅繩、三列陡立、神情蕭蕭；隊前開山，田字豐隆、晨曦赤面、黑白電光，首裹絹紅、黑布汗衫、青口麻鞋。北首，日紅居中、二十餘人、周邊團簇，其後，十餘二狗，假寇之威，拖槍監護。整個場坪，槍刀藍泛、碾石凝重、一觸即發。

　　“六爺，久仰大名，沿根就想拜會您老，怕是今生無緣了”日紅抱拳拱手，“邱爺，日本人在，我跟你慪的日子長着呢！愁啥？”老鬼略一欠身；“常勝押寶、賭輸認命，您老高抬、休管他人”，“你伙倚賊、骰子千出，常勝一家，日後生計，草標子妻，賣院討乞”；“別人死活、關我屁事，你若再管、槍刀無眼”，“鄉人受凌、老鬼管死”。怒眼噴火、死氣臨聚、凜然大義。

　　“日、鬼，有種，來”，“咔哧”，老鬼小腿扛向石碾、石肉撞擊、骨斷布穿、血印碾盤；仆倒再爬起，單腿鶴立、雙臂支碾、身子抖顫、面部抽搐、綠豆滴泣、直頸昂頭、眼珠烈火、殘豹天吼；主驢憐見、引聲悲鳴、群驢回應、日月無言；

　　“來、來、快來人，快、快、快將六爺抬下救治”，日紅怯嚎，左小腿處、直直折斷、血肉拖掛、骨刺森森；天陽下，紅藍黃白、四七條旗、蔫頭耷腦、驚恐無名；人世間，草木之人、前仆後繼、丹碧血撒、蒼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