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朗撈塌坎，第一分卷傳說、傳聞12

　　12，斗米糠三升

　　過去沙朗人信佛教的人比較多，因此也流傳了不少應果報應，勸人為善的故事，有的故事還真不錯，篩選后選其中一隻“斗米糠三升”以饗讀者。

　　話說有個替地主做船工的朱二郎，他是個孝子。父親不幸被江匪打死，姐姐出嫁后，母子2人相依為命。因母親體弱多病，朱二郎就許願吃長齋念佛，放生做善事，祈求菩薩保佑娘親身體安康。聽說南川港鎮“聽潮庵”的90多歲老師太，修行很深，能未爻先知，為此他每每經過川港，總要上“聽潮庵”燒香，拜祭觀音大士，捐些香油錢，受老師太告戒一番。出庵門后，總要花錢買只龜、鱉、蛇、魚等，到川港放生，每見告化子總要施捨一、二。因家境貧困，二郎已20幾歲了，尚未有能力討娘子，母親和姐姐心裡很急。

　　這年秋初，母親在街上，看到江北過來一批坍災民，有的人家實在沒有辦法，就將女兒插草出賣。母親看到一家人家，將一個十多歲的細丫頭標價一斗米，她再一細看這細丫頭，倒也生得眉清目秀，只因吃不飽，自然清瘦，但身架子不錯。她就動了要將這細丫頭為兒子買下來做童養媳的念頭。急忙來到女兒家商議，女兒家也很困難，新米還沒登場，一時也拿不出一斗米。女婿說：“這是千載難遇的好機會，不如到街上找我殺豬的隔房表兄康栓借借看。”

　　3人向康栓借了印子錢，到盤籃行號了一斗米，就將細丫頭買了下來，言明做兒子的童養媳，就將細丫頭改名叫“斗米”。一晃幾年過去，二郎和斗米也成婚生兒，不久母親也因病仙逝，雖然夫妻倆勤勞節儉，但修房、結婚、生兒、葬母，一直要用錢，沒能將買“斗米”的印子錢還上，利滾利竟滾到了半擔米。

　　一日，朱二郎又過川港，就上“聽潮庵”上香拜觀音，老師太照例對他告戒說：“你宅心諄厚，孝心致誠，為人本份，雖克苦勤勞，且因前世作孽不少，還要過3災6難，方能平安到老，你今回家，要切記3句真言：‘橋下不過夜，油潑不洗頭，斗米糠三升’。” 他出庵后又放生了一條青稍蛇，一隻烏龜，就隨船返家。

　　是夜，船老大想將船停在一座石拱橋下過夜，朱二郎一看此橋，雖曾多次在此橋下過夜，但橋因多年失修，已呈敗相，他只見船邊游着幾條蛇和幾隻烏龜、甲魚，昂着頭，看着他，他心頭似有一警覺，連忙想到老師太告戒他的真言：“橋下不過夜”。他不動聲色的對船老大說：“老大，我看再航到前頭埭朗邊樹陰下過夜吧，明朝菜蔬不夠，好上埭朗去弄點。”船老大說：“也好。”

　　入夜，雷電大作，暴雨傾盆，只聽轟隆隆一陣震天動地巨響過，船上4人忙爬出倉一看，那座石拱橋竟被大雷擊中，塌下港里，停在撟下的二艘船，都被壓沉在水底，4人忙奔過去救人，船上人都因睡在倉里，竟無一人生還。

　　朱二郎也不管地下一片泥凝，天上大雨滂沱，電閃雷嗚，忙雙膝下跪對天就拜，船老大忙領其它2名船工1同下跪，謝菩薩保佑。這1耽擱，朱二郎到第3天後半夜才到家，斗米1見丈夫深夜來家，很是吃驚，滿臉恐慌，忙問：“當家的，平常10天準時來家吃晚飯，今次怎遲了2天，還要後半夜才回？我估摸要半月才來家。”朱二郎將遲回家的原因告訴妻子，二人自然希噓慶幸一番，斗米說：“只緣你吃齋念佛，上香敬菩薩所致。”還大聲地對着西手裡堆房間說：“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時候一到，一切報銷！”

　　朱二郎從末見過今天開門的娘子如此驚慌，雲鬢散亂，內衣不整，雙乳外露，又見她無緣無故對堆房如此沒頭沒腦地喊叫，心頭似有一疑。斗米心慌意亂，心不在身，手忙腳亂服侍丈夫用過點心，洗腳、洗臉，一不小心將燈草芯菜油燈的油潑了二郎1頭，二郎見斗米今天如此失態，心裡更是一警，耳邊響起老師大的真言：“油潑不洗頭”。一面對忙要倒水給他洗頭的娘子說：“平時捨不得頭上抹油，今天趁機抹抹，也不錯”一面忙用手將油在頭髮上抹了數抹后說：“天不早了，早點歇吧，明朝還要到倉房裡上稻”說著就去了東手卧房。

　　朱二郎為結婚，造了三間蘆菲笆稻草頂“漫屋”，只有三柱一梁，屋的進身小沒有後門，沒有開窗，只有一扇雙層毛竹片編打的門。母親死後，西手屋裡床撤去后，做了雜物堆房，客堂里置了1付2眼小灶，灶台上的刀架上有1把薄刀，1把剔骨尖刀，1隻竹筒筷籠，灶邊1隻半人高毛竹碗櫥，1隻3石缸，1隻楊樹四方小桌靠西牆，4條楊樹扳凳，2隻小凳，大小腳盆浴盆，2隻置口糧的甏，1隻水踏腌菜缸，1隻醬缸靠在東牆。

　　卧房就只有1隻床櫃，佔了小半間屋，1隻木椅，1隻床頭小櫃，1隻竹躺椅，3隻薄板箱子，1隻嬰兒睡腰子木桶。二郎進房，在娘子的油燈照下，馬上到里床看了看睡熟的2歲兒子，解衣后，就倒頭摟著兒子睡在里床，娘子將菜油燈熄了，嘆了口氣，就在二郎腳跟頭睡在外床。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二郎在兒子餓哭聲中醒來，他用腳踢了踢娘子說：“小寶餓了，要把尿了！”但他腳碰到了冷冰冰的身體，他大吃一嚇，忙下床點了菜油燈一看，他娘子斗米的頸頸已被刀割開，已死了，血流了一床！家裡的剔骨尖刀帶血擱在床頭柜上。他在大吃一嚇之下，耳邊響起老師太的真言：“油潑不洗頭，斗米糠三升”，再一看，房內如舊，什麼也沒動，他抱起兒子，拿着油燈進客堂一看，也一切如舊，什麼也沒碰，再一看，本已栓着的門已開在那裡。

　　他首先吃准，殺斗米之人，在他回來之前已在家中，而且十分熟悉他家情況，摸黑之中也能不碰到家裡任何東西，發出任何聲響，還能拿到灶台刀架上的剔骨尖刀，他耳也又響起老師太的三句真言：“三？”，不就是“栓！”嗎；“升？”不就是“殺！”嗎？。他必竟當船工多年，也走過幾隻碼頭，也聽過不少說書，知道破案時捕頭要查現場，所以他決定對家裡什麼也不動、不碰。忙關上門抱著兒子就去了姐姐家。安排好兒子后，就上保長家報案。

　　保長1聽，出了人命案子，非同小可，馬上帶保丁隨二郎來到朱家，保長叫保丁押着二郎，並不許鄉鄰走近朱家，他一人進屋巡看一番后，又和二郎2人單獨說了一會話，大聲吩咐保丁：“將疑犯朱二郎給我綁了，守在這裡，不準任何人畜近朱家1步，我即上縣報案，待縣老爺前來踏看審案。”又對自己親信耳語了1番，就上縣衙報案去了。

　　下午縣老爺帶了師爺、捕頭、捕快數名、忤作、衙役等1行人來到朱家宅上。進行1番踏看檢查后，命忤作帶人將女屍、兇器收起，清理污物后，縣老爺命將朱家吃飯方桌放在門口，開始審案。1下子圍過來數十鄉鄰看縣老爺審案。

　　縣老爺命將疑犯押上，二郎跪於桌前，連磕響頭，縣老爺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地下脆者何人，報上名來！”眾衙門人齊聲高呼“威武！”直讓回觀者們心頭1寒。朱二郎回過姓名，不等縣老爺問活，就連聲叫道：“青天大老爺明鑒，草民和娘子斗米相親相愛，日腳過得雖艱辛，且從不爭吵一句，我還有2歲幼兒要靠她撫養，我沒有理由殺她。”縣老爺就問：“既然如此，你將經過說來，待老爺細審。”

　　朱二郎就將他上川港“聽潮庵”上香開始，一直到今天早上的一行經過，細細交待。老爺又問：“你回家后，可否與你娘子云雨？”二郎說：“回老爺，不曾”。又問：“你可知你娘子不守婦道？”二郎說：“回老爺，我娘子一向規距。”縣老爺又問保長，保長也說：“上告縣首，斗米賢慧，孝順婆母，養老送終，和睦鄉鄰，1人種2畝分租旱田，是勤儉節約的規距娘子。”

　　縣老爺又問：“既然勤儉，為何碗櫥里有一盆肉骨頭羅卜湯，一碗紅燒大腸？”二郎忙說：“回老爺，這是我親眷，我姐夫隔房表兄康栓，為照顧我娘子奶我兒子摧奶送的豬下水。”

　　縣老爺又問：“你有仇怨之人嗎？”二郎說：“回老爺，沒有。”；縣老爺又問：“你可有賭債末還？”二郎說：“回老爺，草民一生未進賭場”；保長馬上向縣老爺說：“上告縣首，朱二郎是良民、孝子，為治母病，吃齋念佛，放生做善事，從不賭、嫖，極是忠厚致誠。”

　　縣老爺又問：“朱二郎，你可有債未清？”二郎說：“回老爺，有！當年我娘買斗米為我做童養媳時，曾向康栓借過印子錢一斗米，後娘親久病吃藥，又要翻新住屋，又要成婚生子，母逝又要安葬，一時無法還清這筆印子錢。”縣老爺又問：“至今還欠幾許？”二郎說：“回老爺，利息上了二斗半，因拖欠年代較長，還欠半擔米！”

　　縣老爺1聽1拍桌子，雙目怒睜，1捋鬍子又問：“你剛才講“聽潮庵”老師太的三句真言，再說一說！”朱二郎：“回老爺，‘橋下不停船，油潑不洗頭，斗米糠三升。’”

　　縣老爺一聽拍案長身，命捕頭速將殺人疑犯康栓捉拿歸案，命衙役將朱二郎鬆綁，這時保長忙上前問縣老爺耳語了幾句，縣老爺面露喜色，忙命捕頭隨保長去提疑犯屠戶康栓。

　　原來保長早晨1聽朱二郎的情況介紹，就對屠戶康栓起疑，去縣報案前，早安排親信暗中監視康栓，為麻卑康栓，公開做勢捆綁朱二郎，並散布朱二郎是殺人兇手流言，康栓聽到后，自然暗喜。但當縣老爺一到現場，康栓就做賊心虛，想想自己所做案的破綻太多，決定潛逃時，被保長帶人捉住。

　　當捕頭將康栓押到桌前，1掃腿，將康栓掃跪在地上，縣大爺1拍桌子，大喝1聲：“地下所跪何人！”眾衙內人一齊高呼：“威武！”，康栓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出竊，一面磕響頭，一面喊：“青天大老爺！罪民康栓願招，只求老爺寬容罪民家人，不要判滿門抄宰！”縣大爺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從實招來！” 眾衙內人一齊高呼：“威武！”

　　康栓只得老實交待：他雖連討大小三房妻妾，雖個個年輕，身體健康，且無一人有出，他又無親侄、親甥，為傳宗接代，正準備再娶四房時，且見每月來還利息的斗米，不僅婚後就懷孕，而且生了個兒子，姿色不在她三房妻妾之下，且更是勤儉治家的好手，他動了斗米的念頭。斗米生養后，他先托二郎姐夫送上養身摧奶的食品，又親自上門問曖問寒，連着送豬蹄膀、白面和豬下水等為斗米摧奶，一來二住，二人自然十分熟悉，他弄清楚了二郎的行蹤規律，要每十天或半月一回，也弄明了斗米的性情脾氣，在趁又給斗米送豬下水、白面之機，他用嬰兒的生命作威脅，用剔骨尖刀逼奸了斗米……

　　康栓交待：“……一年多下來，我趁二郎不在家，借送豬下水等催奶食品去會斗米，我總在夜深人靜時偷着去，斗米要這些養身摧奶的食品，開始是勉強應承我，直到現在，她從不讓我上床，只許在椅子上和躺椅上應付我，天長日久，我用足心思和手段，知她已離不開我后，我就告訴他，我三房妻妾，一個不會生，我又無親侄、親甥，我要她為我生個后，認做寄兒子，將來我的家產就傳給我寄兒子，斗米她動真心了，但總說要奶兒子三年，斷奶后再議。昨晚，我以為二郎又出船了，誰知他後半夜回來了，這還是第一次發生。她家既無後門，又無窗子，我只好躲進堆房。我聽她倆夫婦說道二郎這次能死裡逃生原因后，斗米竟說：‘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時候一到，一切報銷！’的話來，我就擔心斗米會變心，不肯為我生兒。

　　我就想，不如今晚乾脆將二郎結果了，將兇器留在斗米身邊，斗米沒有親人，肯定會來找我商議怎麼辦？我幫她處理二郎，假說二郎咋晚後半夜返家途中，遇劫匪衰命，事後我再吃牢她謀殺親夫，逼她嫁我，為我生兒。”

　　康栓接着交待：“我知道我送給斗米的整理豬下水的剔骨尖刀在那裡，知道家裡擺設如何，我摸到床邊，細聽鼻息，知兩人分頭而眠，我記得兒子睡在里床那一頭，我分析斗米會伴兒而睡，但我擔心殺錯人，又伸手去摸了摸頭，真是一個頭髮油光光的女人頭，我毫不猶疑，調到床外另一人前，摸到嘴和下巴，捂上嘴，對着頭頸，就一尖刀下去，我將尖刀放在床頭柜上，就潛出門回了家。早上，我正等着斗米來報信，卻聽人說斗米被朱二郎殺了，朱二郎被保長綁了起來，我雖竊喜，但心中總丟不下斗米。下午，青天大老爺親自來查案，我就心驚肉跳，回想前後，我明白我是逃不過青天大老爺的手掌心的，決定舍家逃命，不了在船碼頭上被保長捉住，我知道，我命該絕！”

　　師爺將口供給縣老爺驗看，縣老爺命給康栓畫押，縣老爺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本縣發布公告2份於境內，以警治效：公告一：朱氏斗米，經不起利、色誘惑，誤入歧路，死不足惜，罪民康栓，假傳宗接代之名，妄圖殺人奪妻，誤殺朱氏斗米，殺人抵命，就地正法”；公告二：查康栓無後，無親侄、親甥，謀殺朱二郎未遂，因誤殺朱氏斗米，所有家產判賠給朱二郎及其兒孫。康氏大房，休回娘家，除所有嫁裝帶回娘家外，朱二郎貼十隻銀元；二房、三房，為康栓所買難民女，判賠朱二郎為妻。

　　朱二郎意外接受了康栓的家產，因殺豬殺牲作孽，就將康拴的街面房，改成了南北日雜貨商鋪。康拴的30畝水旱田，就和姐夫兩家合手耕種。他一如繼往吃蔬念佛行善放生做好事，從不放印子錢，誰家有困難，他一聽到，就趕上門去幫助。2亇判給他的難民女妻，當月就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