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模樣（17）

　　只見表姐拋過來的屍體，正不偏不倚的砸下飛船的前窗玻璃。屍體以及連同從它身體上滲出的殘血，還未曾在玻璃上停留五秒，便一起沿着飛船的前窗玻璃，滑落出我的視線。正當屍體滑落之時，變異的蟑螂們飛的飛，跳的跳，向著拋出去的目標物，齊聚撲過來。它們有些半道直接往下飛去，估計是去搶那隻滑落的屍體；有些則傻乎乎的直接撞到玻璃，似乎被飛船的前窗玻璃撞暈了才跌落下去；有些聰慧的有定力的沒有直接撞上來，而是距玻璃還有幾十公分的地方，就緊急剎住它們的速度，繼而扇動着翅膀緩慢靠近，用爪子襲擊着前窗玻璃。就這樣，它們把飛船的前窗玻璃，摩擦產生出一種令人心痒痒的“咯吱咯吱”的刺耳聲，加上由它們嘴裡發出的咿咿呀呀嘈雜聲，這些聲音之響，一陣陣的刺進我的耳膜。再看那陣勢之浩蕩，就像一股濃煙滾滾而來。一時之間，黑壓壓的一片，把個飛船的前窗玻璃遮蓋的嚴嚴實實，密不透光。與此同時，飛船自動調適出一定的光感，天花板上的那盞球形燈則“滋滋”的探出頭來，幾秒后復又縮回。

　　見此情景，我並沒有慌了神，只是有那麼點害怕，離驚恐萬狀之感還極遠。也就在幾秒中，我穩住了自己的害怕。沒有六神無主，便能情急智生。我連忙叫黃迷採取措施抵禦它們的進攻。而黃迷則一臉的淡定，只瞟了我一眼，不言語。她嘴上雖不言語，其眼神之意卻又似乎在說，別害怕，沒什麼的，等一下就消停了。眼看她既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又沒有進一步的處理方案，可供我去實施。面對這樣的局面，我心裡雖不害怕，但還是有幾分着急。

　　正納悶間，忽聽到天花板上面有爪子劃撥的聲音，而且越來越響。我猜想，定是有變異的蟑螂飛上了飛船。它們也許正在那裡想方設法的破壞飛船，企圖啄個洞，從而可以闖進飛船的船艙來肆意妄為，也未可知。就在這樣的時刻，黃迷依然一臉的從容，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對她的淡定和從容，我有些生氣起來。正想通過言語的發作，來解我的生氣。然，就連這樣的時間都沒有。就在這時，擠在前窗玻璃的那片黑壓壓之變異蟑螂已漸漸飛走，船艙外的光線頓時擠進來，接着就聽到表姐說話的聲音：“無論我是不是純種的地球人，我都是地球人。我有在這個地球上生存的權力，任何人都沒有權力來剝奪我的權力。全怪他把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怪他為了他自己的征服欲和探險欲，而帶領着我和成成去爬什麼珠穆朗瑪峰。一切全怪他的自私，才導致我今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恨他。”

　　表姐反覆的說著這幾句話，搞得我啼笑皆非。正想張嘴回擊一句，不料黃迷此時不言不語的關掉了擴音器和收音器。我只能把堵在喉嚨的話語，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去。也許她是出於好意，不想讓我再聽到表姐說的話，以免擾亂我的心智。其實，她並不知道，我的心智是相當的健全，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孩。當然這是題外話，暫且打住。

　　且說，黃迷關了擴音器和收音器之後，緊接着，她又去點開飛船的整個外觀大空間的按鈕，只見她的手一觸按鈕，瞬時一個光感的大屏幕跳出來。屏幕上面呈現着飛船周圍的整個空間，其中就有一條大大的黃色香蕉，整個一個黃，與我和黃迷的衣服一樣，黃得閃亮，黃得耀眼，這便是飛船的大概貌。飛船的上方是天空，下方和后左右是海域，其前部除了海域還有靠近海域的陸地。表姐和她的兒孫們，當然還有她的巨型老鼠老公，就站在那塊海域的陸地上，觀望着香蕉號飛船被她的變異種們圍困。說到圍困，我便說說此時此刻飛船外上表面的情形。它的上空盤旋着眾多的變異蟑螂，大大小小，數目極多，難以數清。它們有些撲向飛船，正想匍匐而行，結果卻被飛船的光滑表面滑出去，最終跌落下飛船。那些跌落的蟑螂沒有觸到海面又再度展翅飛起，再次盤旋在飛船的上空，等待着再次向飛船襲擊。

　　這些都不算奇觀，最令我驚訝的是，有一部分變異蟑螂專門負責將老鼠一隻一隻的搬上飛船，又眼睜睜的看着搬上去的老鼠從飛船的表面上滑下海。我粗略的數了一下，搬一隻中等大小的變異老鼠，大約要幾十隻中等大小的蟑螂合力才能完成此項任務，其難度可想而知。它們僅靠爪子抓起老鼠的皮肉，撲騰着它們的翅膀，拚命的往飛船上搬，如此往返，不厭其煩。其情其景，可悲可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盤旋在飛船上空的變異種們見來來回回的瞎折騰，終無所獲，漸漸散去。

　　再去看海面上，那些掉下海水裡的老鼠，有幾隻在那裡搶食那些被前窗玻璃撞暈而落入海里的或因不小心折傷翅膀在海面上掙扎着想飛起來的蟑螂。之前被表姐拋出的那隻已落入海里的小老鼠，它的屍體早已不見了蹤影，估計早被同類或蟑螂分屍搶食殆盡。

　　從屏幕，再把目光移向海域的陸地上，半人獸們則圍繞在表姐的周圍，他們時而交頭接耳，時而張牙舞爪，簡直忘乎其形，似乎正在那裡密謀策劃着什麼。他們各自旗下的變異種們，則站在沙石地上，咆哮助威。一派群情激昂、亢奮異常的景象。這樣的場面，只見其形，不聞其聲。

　　最後我把視線鎖定在瘦弱的表姐身上，從她那弱小的體型里，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一個可以號令千軍萬馬的王者。然，更有一事想不明白，從她將小老鼠的屍體拋出之時，那股力道之足，那陣速度之快，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性（或者應該再加上她被冰封在雪裡的時光，算來也有一百多歲了），所能做得到的事情。儼然更像是一個青壯年男子，在助跑之下，將其手中的標槍，向空中瞬間拋出，所產生的那種爆發的力度和速度。這樣的力度和速度，對於相對而言，比較弱小的表姐來說，是不太可能做到的。而她卻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這是為什麼呢？難道真得如她自己所說，是在洞穴里吸入了高濃度的二氧化碳，減除了她的肌無力之故？還是她喝了外星人的紅色液體之後，所給她的身體帶來的如此神奇的效果？這些都是未知之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結合黃迷和表姐之前所說過的話，細加分析，不難判斷出，外星人的紅色液體，確實有促進物種的快速生長發育、減除肌體的肌無力。由這兩點是否就可以大膽的猜測，其外星人的紅色液體的功效，實則為類似於強心劑之類的藥物性液體呢？假如洞穴里的二氧化碳真得對錶姐的肌無力無效的話，那麼為什麼她在沒有紅色液體的情況下居然能活下來，這充分說明二氧化碳對她的肌無力確實起了很大的幫助。既然二氧化碳有用，那為什麼表姐之前沒出洞穴，以至於沒有人能找得到她，而要等徐博士請外星人送來了紅色液體之後，她才大搖大擺的走出洞穴，且無任何身體上的異樣呢？表姐說的二氧化碳確實對她起了幫助，而真正讓她走出洞穴的明顯是紅色液體，那麼，她之前在長篇大論中一再強調的沒有喝過紅色液體是她的謊言。究其原因，她那樣說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內心，以及通過機器人叛變的前後對比，來進一步的佐證自己現在是純種的地球人。她剔除了一切對她不利的因素，其真正的目的只為她的真實陰謀而服務。

　　不知不覺從表姐身上聯想了這麼多，再想那些變異的蠢物，它們聽到一聲令下，就只知道飛的飛，撞得撞，跳得跳，爬得爬，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亂竄，其結果做的全是些徒勞的無用功。它們看起來聲勢浩大，來勢兇猛，不過是徒有嚇人的表，沒有高智商的腦。足見，無論它們如何進化，如何變異，依然不過是一些低等的動物，哪能和高等高智慧的人類相匹敵。

　　黃迷突然關掉了大屏幕，連同屏幕上的影像以及我的思緒同時被她關掉。她總是這樣，不言語一聲就先做去，我正想說她，沒想到她先開口說道：“康隊長，這回總可以返航了吧！”

　　“好吧！”我悻悻然的回答，眼睛卻透過飛船的前窗再看了一眼表姐，以彌補剛才被黃迷突然截斷的畫面和思緒。

　　“你來開，還是我來開？”黃迷問。

　　我知道黃迷問的是飛船由誰來開，便回她：“我來吧！”說著我操控飛船慢慢升空，目光朝前看，心中帶着一絲失落感。

　　“行。”黃迷說著又跳到我的肩膀上來。

　　我沒有聳肩拒絕她，而是問她：“為什麼成年的微微會和那隻巨型變異鼠生下半人獸？她是人類，怎麼可能和一隻老鼠結婚，這樣不噁心嗎？”

　　黃迷笑道：“可能是被老鼠強姦了。”

　　我反問：“可能嗎？”

　　她一本正經：“或者是迫於生存的無奈，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吧！”

　　我感嘆：“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