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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子是貪官

手機:M版  分類:戲說人生  編輯:得得9

  聽到兒子被抓走的消息,吳老漢當時就昏了過去。

  幾個月前,兒子的建築公司攬下建小學校舍的工程,為趕工期,忽視了工程質量,結果學生們住進去不到一周,樓梯就發生了坍塌,奪走了十幾個花季少年的生命。

  兒媳趕緊叫救護車把公公送進醫院,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吳老漢總算省了人事,可仍沒脫離危險期,需要住院治療。

  吳老漢只有吳塬這一個兒子,老伴去世后他一直和兒子住到一起。失去兒子讓他傷心,更可憐無助的兒媳,家裡外面、孩子老人全靠她一個人照顧。

  可就在吳老漢住院后的第二天,兒媳也突然失蹤,剩他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子獨守病房,心裡更加忄西惶。他讓護士幫他給兒子、兒媳打手機,手機全關了,往家裡打電話家裡也沒人接。他想給自己雇個護工,還沒跟護士說,護士就給他送來了住院費催繳單,原來交的住院費已經全部花光。錢一直保存在兒媳身上,他是身無分文,別說是雇護工連買葯的錢都沒了着落……吳老漢手裡拿着催繳單,眼裡的淚水流了下來,他被逼得絕望了。他決定一直在病床上躺下去,不再用藥,也不再吃喝,悄悄地離開這個世界。

  他主動拔下了輸液器,把好心人送給他的食物偷偷扔進床下的垃圾袋。到了第三天,他完全昏迷了,死神正在向他招手。可到了半夜,他忽然又清醒過來,他以為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再仔細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去了。可他的眼前晃動的是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再看看手上的輸液器,他一下子明白了,是醫生又把他救活了。

  “唉,你們為啥救我?我現在沒了親人沒了錢,你們就行行好讓我去吧!”吳老漢流着眼淚傷心地說。

  “老人家,別著急,是這位先生替你交了住院費,讓我們全力搶救你,他說他就是你的親人。”醫生說著把一位中年男子推到了吳老漢的床前。

  吳老漢仔細端詳完中年男子,疑惑地問:“你是……”

  “我叫黃虔,是吳塬的結拜兄弟,您是吳塬的父親就是我的義父,我是您的義子呀!”黃虔上前拉住吳老漢的手,十分動情地回答。

  患難見真情,吳老漢感動得老淚縱橫,半天才說出一句“你是我的恩人!”就轉過臉去嗚嗚地哭了。

  就這樣,黃虔不但承擔了吳老漢的全部醫療費,還讓他住進了高幹病房,給他雇了高級護工,無微不至地照顧起他的生活。黃虔說他白天工作忙,只有等到夜裡才有時間來看義父。

  這天深夜,黃虔又來看義父,吳老漢就向黃虔打聽兒媳的消息。

  黃虔說,吳塬被抓走的第五天晚上,他去了吳家,想了解一下吳塬的情況順便安慰一下家人。可敲了半天門也沒敲開,結果把對門的鄰居敲了出來。鄰居對吳家的情況挺了解,說吳家三口很凄慘,兒子犯事把老漢急得住進醫院,兒媳也在從醫院回來的路上被警察戴上手銬。抓走兒媳時,警察想通知吳老漢一聲,可兒媳死活不讓,怕公公知道后承受不住打擊再次犯病。兒媳也知道公公身上沒錢,可家裡的現金已全都交了住院費,賬戶又被公安機關查封,只好把可憐的公公丟在了醫院……

  向鄰居問明吳老漢的住院地點,黃虔直接去了醫院,卻發現吳老漢已經奄奄一息,他急忙交住院費、找醫生搶救……

  “這麼說我兒子兒媳誰都不知道你來救我?”吳老漢又問。

  “我和吳塬是兄弟,理應有難同當,沒必要非得知道!”黃虔仗義地回答。

  吳老漢感激黃虔的救命之恩,也很想去見見兒子,順便把黃虔照顧他的事跟兒子說說,就讓黃虔幫他聯繫啥時能去探視一下吳塬。黃虔說,吳塬的案子正在審理之中,外人見吳塬非常難。不過,他會儘力疏通關係,爭取讓老漢早日見到兒子。

  第二天的下午,一輛小轎車開進了醫院。司機直接去了吳老漢的病房,說是黃虔安排的,接吳老漢去看兒子。吳老漢急不可待地上了車,轎車就直奔了看守所。

  見到兒子,吳老漢心裡很難過。兒子比原來憔悴了許多,儘管他一直跟父親解釋自己沒犯啥大罪,可吳老漢心裡還是充滿了憂慮。接下來吳老漢把自己落難后黃虔求醫救命、認他做義父的事細細說了一遍,讓吳塬以後別忘了報答黃虔。沒想到吳塬卻說黃虔這樣做是應該的!吳老漢不滿地問:人家欠下過咱什麼?吳塬只是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不理解,兒子為啥對恩人這樣冷漠。

  回到醫院,黃虔已經等在病房,他急切地問吳老漢,吳塬現在怎麼樣,而且特別關注吳塬對他的態度。吳老漢說,兒子對他很感激,一定會報答他。黃虔顯得很高興,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這哥們兒夠意思!

  吳老漢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可不幸的消息又傳來了。那天晚上,吳老漢家的對門鄰居來醫院看他,坐了一會兒安慰他好好養病就告辭了。鄰居剛出病房就遇上了黃虔,兩個人在門外就嘮上了。吳老漢聽到門外的說話聲,悄悄下床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了門縫上。正趕上黃虔向鄰居打聽吳塬的消息,鄰居詭秘地說,聽說這次警察挖得很深,發現吳塬不僅犯了樓梯坍塌這一件事,過去還曾販賣過毒品,光這一條就夠判死刑的了!

  吳老漢如五雷轟頂,一頭栽倒在病房裡,幸虧醫生來查房才及時發現。經過全力搶救,總算又救了過來。可第二天,醫院就通知吳老漢,已經沒人續交當天的住院費,黃虔已經撤走了高級護工,退掉了高幹病房,醫療費又花光了……吳老漢不明白義子這樣做為啥,救完他的命卻又把他扔下不管,是不是嫌他太累贅?唉,真是沒有辦法,吳老漢又一次陷入困境。

  接連幾天幾夜,也沒見到黃虔的身影,好在兒媳沒查出什麼大問題,很快被放了出來,吳老漢的一日三餐才有了着落。

  判決結果很快下來,吳塬終未免一死。兒媳想把這個消息瞞下,暫時不告訴公公,以減少公公的心理打擊。可吳塬告訴妻子,死前必須見父親一面。

  到了探視室,兒子單獨面見了吳老漢。一見兒子腳上的鐐銬,他就全明白了。父子相對無語,兩眼淚水。過了好久,兒子才開口。

  “恕兒不孝,本想接你進城享幾年清福,哪知今日讓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媳婦還年輕,遲早會再嫁的,不可能伺候您一輩子,我只好把您託付給另一個人。只要您在這個世界上活一天,這個人就會養您一天的老,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黃虔!”

  “黃虔?他抽風似的對我熱一陣冷一陣,已經好幾天沒見了,他真有那麼可靠?”吳老漢用粗糙的手抹了一把眼淚說。

  “絕對可靠!別管他怎麼抽風,他都得伺候你一輩子。你也不用跟他客氣,該花花他的,該吃吃他的,就當這是他欠你的。我昨天已見過他,他已向我保證,我走後,他會像親兒子一樣孝敬您。”吳塬把握十足地說。

  “你交上黃虔這樣的兄弟,真是長眼啊!”

  “長眼?是我瞎了眼。”

  “黃虔到底是什麼人?和你啥關係?”

  “這些事您都沒必要知道,但有一件事您必須做。我在家裡的床下藏了一支錄音筆,您回去要把它重新藏好,千萬別落到黃虔手裡。有了這支錄音筆,您可以隨心所欲地擺布黃虔。他不聽您的時候,您可以給他提個醒,問他‘我的錄音筆還治不了你嗎?’他就會乖乖聽您的使喚!”

  吳老漢和兒子以淚洗面做了最後的訣別,三天後兒子就會走上黃泉之路。

  兒子說的不錯,黃虔不但到醫院重新交了住院費,找回了護工,重開了高幹病房,還常常在夜裡拎着吃的喝的來看他,長一聲短一聲地叫他“義父”。可吳老漢不想在醫院待下去了,他不忍心再花義子的錢,就讓醫生開了葯,回家慢慢服用。

  吳塬被槍斃那天,兒媳草草地找人收屍火化,只是在家簡單地設了一個靈堂牌位,以示祭奠。除了家人,幾乎沒有一個外人來弔孝。讓吳老漢意外的是,那天黃虔來了,居然在吳塬的牌位前長跪了十幾分鐘,小雞啄米似的磕了不知多少個頭,淚水漣漣打濕了大半個衣襟。吳老漢親手扶他起來,他卻轉身又跪到吳老漢的腳下。

  “義父,從今天起,我就是您的親兒子,您就是我的親爹!不管有啥要求,您只管跟兒子說就是……”

  吳老漢納悶,黃虔到底欠下了兒子什麼,兒子死了還能把他治得這樣服服帖帖?

  到了晚上,吳老漢關門閉戶,悄悄伸手到床下,果然摸到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支鋼筆大小的金屬玩意兒。他把上面的鍵挨個按了一遍,居然鼓搗出聲音來了。仔細一聽,裡面是吳塬和黃虔的一段對話。

  “黃處長,明天小學校舍工程正式招標,您就張張金口把標底透給我吧!”是吳塬的聲音。

  “哎呀,這可是違法的事呀,我冒這麼大的風險……”沒等黃虔說完,吳塬就搶斷了他的話。

  “這十萬元錢您先收下,事成之後我還會孝敬您十萬!”

  “標底……標底是870萬……”

  吳老漢終於明白,黃虔到底欠下兒子什麼。

  怪不得兒子對他的恩惠不領情,原來他不是恩人是仇人,沒有他這樣得貪官,兒子至少不會死得這麼快!可兒子為啥不舉報他呢?或許是因為光販毒一條就已定死罪,即使舉報他也挽救不了自己,兒子才打消了舉報的念頭,生出留下他給我養老的想法?唉!用他的髒錢給我養老不是玷污了我的後半生嗎?我寧願過孤獨寂寞的清苦日子!這個義子也真奸滑,聽說吳塬判了死刑,就以為沒必要再為我花錢,停了我的住院費、護工和高幹病房。等吳塬約他見面,說出家中藏有記載着對他行賄的錄音筆,他又馬上給我交上住院費、找回護工重開高幹病房。知道我手裡攥著錄音筆——他的罪證,不得不就範,親自跪拜吳塬的牌位,打算服侍我一輩子。唉,兒子行賄沒落好下場,黃虔這貪官也夠可憐的了……

  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吳老漢帶着那支錄音筆去了檢察院,他不想讓黃虔這個義子養他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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